蕭千翎心里一驚,支撐著他的雙手恨不得將他捏碎,但又怕壞了井甘的事,只能強壓著心頭的怒意。
井甘還是一如之前的平和語氣,沒有任何的情緒。
“你為什么要把它埋起來,怕被人看到嗎?”
李家老二輕輕‘嗯’了一聲,臉上已有眼淚滑下。
似悔恨,似愧疚,又似恐懼。
“你把它埋在了哪兒?”
李家老二久久沒有回答,井甘知道他在抗拒,便立馬換了個問題。
“埋起來之后呢,你還做過什么嗎?”
李家老二眼淚越加洶涌,還發出了呼嚕呼嚕的呼吸聲。
“我祈求它原諒我,給它磕了三個響頭,然后我就跑了。”
“跑走的時候你在想什么?”
李家老二的嘴唇抿了起來,眉頭也緊皺著,這是抗拒的神情。
“你當時是什么心情?”
李家老二還是不回答,身體不時顫動一下,表情也寫滿了抗拒,已經明顯呈現出了不安的表現。
顯然這幾個問題都觸發了他的防御機制,對她產生了警惕心。
井甘立馬出聲緩解他的情緒,“好了好了,不必害怕,你現在很安全,沒有危險靠近。你說你埋了裙子后就跑了,你跑去了哪兒?”
“飄香酒樓。”
李家老二似乎又順著井甘的話平靜下來。
“再然后呢?”
李家老二停頓了一下,“我腿軟腰疼,心跳得很快,感覺要爆炸了一樣。周圍全是人,他們和我勸酒,與我說笑,我活過來了……”
他最后那句‘活過來了’,聽在蕭千翎耳中何其諷刺。
他殺了人,拋尸逃跑,活過來了。
被他殺的人,卻再也活不過來了。
李家老二順著井甘的指引慢慢從催眠中清醒過來。
醒來前井甘下過暗示,醒來后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會忘記。
所以李家老二雙眼重新恢復清明時,只覺腦子一片茫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他看著近在眼前的輪椅少女,不知何時站在他背后的蕭捕快,以及離開了案幾的范知縣。
三人都用復雜、憤怒的眼神看著他,心中的不安越發難以抑制。
李家老二被衙役帶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井甘三人。
“催眠說的話無法當作認罪的證詞,我本來只想多問點細節,看看能不能發現什么線索,結果還是白忙活。”
蕭千翎拍了拍她的肩膀,滿是好奇地問道,“你方才呵地吼了一聲他就進入催眠狀態了?你也太神了。”
井甘解釋道,“那是一種特殊催眠方式,叱咤催眠法,對那些半癡半狂、或不相信催眠術、對催眠術感到譏誚不屑的人使用。一般就是運用大喝聲,讓對方迅速進入催眠狀態。”
蕭千翎一臉‘學到了’了表情,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范知縣不恥下問地問道,“為何方才有些問題他不回答?之前幾次催眠者對你的問題都是問之必答。”
井甘疲倦地按了按眉心,語氣懶懶地道,“每個人的潛意識都有強大的防御機制,只要察覺到對自己不利的情況,防御機制就會發揮作用。并不是只要被催眠就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之前的催眠者都是證人,據實以告便可。
李家老二卻是兇手,自然不可能據實交代自己的犯罪過程。
因為潛意識察覺到了危險,會對自己造成不利,所以選擇了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