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子嬸笑呵呵地給他夾了點咸菜,那是她自己腌的酸辣蘿卜干,非常開胃。
茬子夾起咸菜吃進嘴里,雙眼發亮地贊不絕口,“真好吃,樟子嬸手藝也太好了,要是天天能吃到你腌的咸菜不得幸福死。”
茬子嘴巴跟抹了蜜一樣,把樟子嬸哄地笑不見了眼睛。
“我還腌了不少,等會走的時候帶一些回去,吃完了再來。一點腌蘿卜干也不值幾個錢,想吃多少都有的是。”
“謝謝您,您對我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開始的拘束已經徹底不見了,不過一頓飯的功夫,茬子就和樟子嬸親地像母子一樣。
其他三人都沒怎么出聲,埋頭安安靜靜吃飯。
徑兒暗暗感嘆自己娘親的不爭氣,幾句甜言蜜語就把她哄得找不著北了,果然女人年紀越大越經不住甜蜜誘惑。
而一頓飯的時間,他們一家子也把茬子的情況了解了個差不多。
市井長大的孤兒,無父無母,無依無靠,艱難地長大,努力地生活,拼了命地尋找出路,掙脫狗屎般的破爛命運。
樟子嬸看著他不屈服的樣子,想起自己一家曾經輾轉被賣的那段痛苦過去。
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女兒徑兒的影子。
那時的徑兒也是他這般,不甘屈服,努力掙扎,最后幸運地遇到了二小姐。
他們倔強不服輸的性子有點像。
而且最后都殊途同歸地盡歸二小姐手下。
堂屋里已經用完了飯,二少爺幾個已經去私塾了,夫人也準備去鋪子。
徑兒和林木幫著收拾了碗筷,便跟著孫小娟、香巧一道出了門。
樟子嬸擼起袖子準備洗碗,茬子想幫忙,井和突然跑了進來。
樟子嬸問了一聲,“大少爺有什么事?灶屋里亂,別弄臟您衣服。”
井和站在門口直接盯上茬子,“你就是茬子?”
茬子知道這人是二小姐的大哥,聽說二小姐對這腦子有問題的大哥疼愛地緊,態度恭敬地正想回答,井和又開了口。
“甘甘妹妹叫你。”
說完扭頭就跑了。
樟子嬸輕拍了一下茬子的背,慈愛地道,“去吧。”
茬子應了一聲,做了個深呼吸,這才出了灶屋。
井甘沒在堂屋里,茬子找了一圈才在書房看到她。
井甘坐著輪椅在書架邊整理書,她在書房擺了一個書架,一些必備的書本上面都有,都是文松、長青他們在學堂讀書要用到的。
書架左側的一格里還擺著一大疊未裁的紙,是他們練字用的。
井甘將膝上排列整理好的書擺回了書架上,轉動輪椅來到了窗邊,朝對面的坐榻抬了抬手。
“坐吧。”
茬子繃起神經,挺直脊背端端正正地跪坐下來,看得出來有些緊張。
兩人中間的小幾上放著茶壺茶杯,茶正熱,壺嘴里冒著陣陣白煙。
井甘將倒扣的茶杯翻過來,倒了兩杯,率先開了口,“我沒想到你動作這么快,才一天功夫就找到了?”
茬子認真地點了下頭,“剛好我之前認識一對老夫妻,他們正為自家房子的事發愁,您一說要開作坊,我立馬想到了他們。”
“說說看。”
井甘吹了吹茶水,抿了小口,認真地看著對面的少年,等待著傾聽。
她目光淡淡的,茬子卻莫名感覺到了一股壓力,咽了下口水,便認真講起來。
“那老夫妻的房子就靠近李子園,獨門獨院,面積不小,有個很大的院子,房間也有三十來間,是個三進院。便是二三十個工人一同工作吃住也容得下。
而且這房子有個最大的好處,便是遠離繁雜的集市,周邊一里之內沒有人煙,可以大大保證隱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