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不回頭,多么絕情,不給他留一絲的希望。
王澧蘭挨著挨著翻看那些信,每次他寫下一封便好好封存起來,從沒打開看過。
即便有的信已經寫了兩年多,他還是能一字不差地回憶里面的內容。
那些話語是他深入骨髓的感情的表露,他記憶深刻。
沒關系,未來的時間還很長,他愿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彌補和挽救。
這一次他不會愚蠢地退縮,他會勇往直前,即便她知道真相后會嫌棄他、畏懼他。
遠離她的凄苦和思念他已經再難忍受,他愿做撲火的飛蛾,不留遺憾。
大長公主踏著輕盈的步伐,走進他的院子,正看見他愛戀的撫摸著木盒,眼底暈染開層層柔情的漣漪。
“阿蘭——”
大長公主輕喚了一聲,聲音柔柔淺淺,像是怕驚嚇到他一般。
“母親——”
王澧蘭回神抬起頭,起身相迎,將她扶到炕上坐下。
大長公主疼惜地握著兒子布滿疤痕的手,指腹下可以清晰感觸到疤痕的褶皺和凸起,讓她心間微微顫動。
她總是這樣輕輕摩挲著兒子的手,卻從不敢低頭看上一眼。
她怕自己忍不住淚流滿臉,怕自己控制不住壓抑的痛苦和自責,只能掩耳盜鈴地假意不曾發現。
她問起今日朝堂上的事,輕輕嘆了一聲,“你當真要削去侯爵之位,不后悔?”
王澧蘭一掀衣袍,在大長公主身旁坐下,掃了一眼那木盒,幽幽道,“侯爵之位于我可有可無,無甚重要,我想要的另有其他。”
母子倆其實很少聊些掏心窩子的話,兩人都是沉默含蓄的人,不會太過直白地表達情緒。
即便如此,大長公主卻能輕易明白他的心,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在朝堂上,她也并未表達出反對之意。
她知曉兒子是真的不在意侯爵之位,真的心甘情愿舍去那個尊貴的身份。
或許這就是血脈相連的母子天性。
“侯爵之位與你想要的那個人并不沖突,其實你大可不必給自己這么重的懲罰。”
大長公主一生公正無私,她承認在阿蘭的事情上她偏心了,即便阿蘭做了許多錯事,她也愿無條件地包容。
她不得不偏心,這是她唯一的兒子,她的命。
她虧欠了他太多太多。
王澧蘭伸出細長的手指細膩地摩梭著木盒上的梔子花雕,像是透過花雕,撫摸心間心心念念的那個姑娘。
“娘,我后悔了。我想回到原點,重新選擇一次。”
那一次他選擇了逃避,這一次他將選擇截然不同的路。
卸去侯爵之位,他只是那個剛剛找到家人的少年,他要親口告訴她,他是誰,來自哪兒,經歷過什么。
他要邀請她,走進他真實的世界。
大長公主看著他眼中絢爛跳動的火花,現在的他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力,像個真正的少年,充滿活力、斗志、和希望。
她欣慰地拍了拍兒子的手背,溫柔地支持。
“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母親永遠是你堅強的后盾。”
“謝謝母親。”
*
井甘心心念念的游泳池經過幾天日夜趕工終于挖出來了,長十五、寬二十一、深近兩米的標準尺寸。
還在泳池下埋了水管,直接通往院中的活水溝,換水時直接拔掉塞子便能輕松放水。
接下來只要貼上瓷磚便能注水使用了。
井甘蹲在泳池邊盯著工人們一塊塊認真地貼著瓷磚,蕭千翎驚抓抓地跑進來,抓住她的肩膀激動地前后搖擺。
臉頰泛紅,半天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