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昭儀接嫻貴妃的話,“我也是這般想的。不過這事輪不著我操心了,自有我父親母親去費神,我遠在京城也樂得悠閑,免得看著不成器的鬧心。”
婉昭儀狀似閑聊,話里話外卻透露著某些深意。
韓家獨子韓凡是不會在京城找媳婦的,自然不會和京城那些世家大族有牽連,頗有種和皇上表清白的意思。
如今大熠朝堂還算干凈肅清,沒有太多拉幫結派的腌臜事。
那是因為皇上正值盛年,且志向遠大,心懷天下,唯二的兩個皇子也還很小。
但現在朝堂清明,不代表將來也會一直如此,更不代表皇上對朝臣們沒有忌憚和猜疑。
婉昭儀雖然生的是個公主,但她還年輕,未來會不會有皇子還說不定,但她此番卻是早早和皇上表態。
不管未來她會不會有皇子,不管未來朝堂日和變化,韓家只是普通商戶人家,不會參與到朝堂紛爭中來。
她也沒有那樣過旺的野心。
韓家雖是商人,卻是天下第一富商,若他有更大的野心,也是有機會拼一拼的。
皇上也不知又沒有接收到婉昭儀的暗示,依舊舒舒服服斜靠著,半晌卻是朝面前站著的幾人揮揮手,讓她們自己玩去吧。
井甘心里其實很厭煩朝堂以及后宮里那些勾心斗角,徑海藏書閣算是如今朝堂中唯一的清凈地。
她感覺自己呆在藏書閣里,屏蔽外界的斗爭,還真是安逸舒服。
她和王澧蘭并肩而行正準備走下觀景臺,韓凡小跑兩步追上她,還滿含不滿地用肩膀撞了她一下,抱怨她也不等等他。
可他撞這一下好了,把袖子里的傳家寶給撞掉出來了。
井甘眼睜睜看著那方盒從他袖子里掉出來,呼吸下意識屏住了。
她更是親耳感受到韓凡那壓抑在喉嚨里的呼嚕嚕驚呼聲,他眼珠子瞪得溜圓,像是也被驚嚇住了。
東西掉在地上半晌竟然都忘了撿。
坐在皇上身邊不遠的婉昭儀將當時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藏在袖中的手一瞬間掐地死緊,指甲摳進了肉里都不知道疼。
而更要命的是,方盒掉在地上直接摔掉了蓋子,里面那不知材質的兩圓相連形狀的盒子露出了些許真面目。
韓凡后背幾乎是瞬間就冒出了冷汗,大腦空白,整個人都呆住了。
皇上也瞥見了那露出來的冰山一角,眼睛瞇了瞇,“那是什么?”
聽到皇上這句話,婉昭儀心猛地一沉,有種整個人被淹在池子里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個東西,絕不能讓外人看見。
婉昭儀在后宮生存多年,也算練就了處變不驚的心性,但此刻也被這情景嚇得大腦有些不會運轉了。
該怎么解釋,怎么解釋?
皇上會不會就此發現韓家的秘密?
婉昭儀嚇得手腳冰涼。
現在該如何是好?
“怎么不小心掉了呢?”
井甘喃喃一聲,一臉平靜地彎身將東西撿了起來,蓋好蓋子,還寶貝地拍了拍灰。
她那聲音雖不大,觀景臺上的人卻是都能聽得清楚。
皇上緩緩直起身,問井甘道,“那是你的?”
井甘捧著那方盒,不驚不慌地回答,“正是臣的東西。”
“里面是什么?拿給朕看看。”
聲音閑淡,卻帶著命令的口吻,不容商量。
婉昭儀和韓凡的心沉得更厲害了,已經被冰冷的池水泡成了冰塊,都不會跳動了。
井甘沉默了一下,又淺淺笑起來,“這東西怕見光,一見光便壞。雖是個小玩意,于臣卻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寶貝。皇上若有興趣,等天黑臣再奉給皇上看。”
井甘說著話時,目光緊緊盯著皇上,眼含某種暗示。
或許是因為兩人有共同的秘密,倒也算有些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