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弱往東;婦孺往西;青壯居中!”
“老弱者跟隨馬車,承擔從本縣往藍田關運送圓木之勞役;婦孺上山,跟隨匠人,承擔砍伐枝捎;青壯上山,負責將圓木運送至山下!”
“各自就位!凡弄虛作假者,杖二十!”
每一條進入縣衙廣場的街口,都有官人嘶吼著。
許央自覺的將自己歸為老弱了,扶著瘸腿的田豐,就跟孫掌柜一起往東。
沒走多久,就有拉起來的麻繩,似乎是區分各種不同勞役的界限,還形成了圈羊一般的圈子,留有僅可以通過一人的口子。
孫掌柜頭前,田豐跟著,最后是許央。
孫掌柜剛進去,就有衙役把田豐攔下:“你來作甚?混飯吃?一邊去,一個瘸子!”
這一攔,差點把瘸子田豐推搡倒。田豐一臉懵:“官人,不是要求一家必須出一人嘛?違令者死。小的不敢違背······”
“你家沒人了?死絕了?”
這話······許央本來呆滯無表情的臉,頓時抽搐了幾下。田豐手后擺,碰了一下許央。
就這間隙,那孫掌柜轉身了:“官人,鐵匠家有一老父,已是風濁殘年,隨時都會歸天。”
“還有一聾啞傻兒······”
孫掌柜伸手指了指田豐背后的許央。
那衙役順著孫掌柜的手看過來······這是老弱?還是傷殘?六尺的身高,挺直的腰板,雖然不能說是虎背熊腰,絕對是膀臂腰圓的青壯后生。
聾啞又傻?
那衙役停滯了一瞬:“那這瘸子也不能算老弱,瘸子根本就沒法勞役,那傻子······”
衙役說話,還走近許央,相看牲口一般,拍著許央,一拳一拳的錘在許央的肩窩,許央的身形連晃都不晃,紋絲不動。
不過,許央卻是從這衙役的話中聽出了什么。
傷殘不能服役,或許那宋捕快是假傳命令了,或許自己還是能逃掉這勞役。
再看看望過來的人群······這就是一群憋屈著、壓抑著怒氣又膽小懦弱的屁民,這時候若是有人出頭,指不定就能亂起來。
許央沒想著去挑頭亂,就是想借這個氣氛,招來上官,讓上官看到自家的實情,或許可以實現自己逃役的目的。
于是,許央開始嘰哩哇啦的出聲了。
聾子一般都覺得聲音不夠大,哪怕是阿巴阿巴,也是在使出吃奶的勁叫喚。
有點亂。看熱鬧是天性,人群有點往這邊擁擠的跡象。
烏泱泱的人群,還都是被逼著過來的人群,這混亂的場面,感覺稍微有一點火星,就可能將整個商洛炸了。
著綠袍的縣丞,見這邊的混亂情況,兩只腳極快的倒換著往這邊跑······
“何人喧嘩?所為何事?”
嘶聲裂肺的嚎,一個文弱書生能嚎到驚天地泣鬼神的聲音。
“贊府······”
那衙役見場面有點失控,挺驚慌的,給縣丞回了一禮,居然不知該怎樣解說。
許央是聾啞人,還有點傻,自然不能因為縣丞的嚎叫就停止自己的阿巴阿巴,便吸引著那縣丞的視線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