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空回旋的聲音落罷，顧楨和沉逍對視了片刻，兩人都沒有說話，但是心照不宣地駐足原地環視起這片愈發陰郁的森林。
不知何時，這片不夜公園的森林早已和之前的氛圍大相徑庭。
大片槲葉在秋涼未至的時節里病怏怏飄落了一地，當中夾雜著莫名其妙砸落在地的過境亡鳥，上百只鳥類的尸體堆積在泥土之上，血流細細從他們所佇立的地方淌過。
淅瀝瀝的綿雨落在顧楨的臉上，她提鼻去聞，發現這雨中混合著隱隱的血腥味。
“這公園到底怎么了？”她忍不住握住了拳頭，雙眼不斷留意著周圍的可疑動向。
沉逍斂回放暗的目光，摸著下巴分析道：“這已經不是不夜公園了，我們所在的地方，大概是那個提示指令所說的末夜獵殺場。”
忽地，顧楨陡然抬起一只手阻斷了沉逍的聲音，她閉上眼仔細任由自己的聽覺擴大到更遠的范圍。
似乎隱約間，是生銹的鐵門開動的聲音。可那聲音響起不過一時便被蒼穹之上傳來的隱雷聲覆蓋過去。
“教授，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她睜開眼看向沉逍。
沉逍點點頭：“好像是從南邊傳來的，我們去看看。”
他們踏過厚重的鋪地槲葉，詭異的森林里靜到只能聽見干脆落葉之間摩擦發出的沙沙響動。
“難不成這里只有我們兩個？”顧楨下意識拔出了槍，行走的同時不忘眼觀四路。
沉逍明顯比她更鎮定，他步伐穩健地在前面一邊引路，一邊冷靜分析：“既然是獵殺場，一定不會只有我們兩個人。記得剛剛發射的紙牌嗎？紅色2和黑色7應該有所指代，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猜測，這應該是一場和紙牌有關的游戲。”
“一場沒有介紹規則的游戲？”顧楨發現這森林里迷霧越來越重，再加之天頂濁云排空，簡直壓抑到喘不上氣。
“你這么想應該也不算錯，不過要是說得準確些，應該是一場需要自己碰撞推理出規則的游戲。”沉逍的語氣聽起來比開始輕松了很多，似乎在他熟悉了場景后，對這種玩法頗有興致。
“一定是發匿名郵件的兇手做的。”顧楨十分篤定，“看來他的野心不止是制造公共恐怖事件那么簡單，我一定要親手抓住他！”一邊走著，她已經熟稔利落地將子彈上好了膛。
很快，他們走到了似乎是之前聲音發出的源頭位置。
這是一片森林中心的正圓空地，在這寸草不生的沙地中央擺著一張十分顯眼的生銹鐵桌。而鐵桌上整齊放置著兩只完全相同的試劑盒。其中一只里面注滿了紫色的液體，而另一只已經騰空，似乎里面的東西被人拿走了。
“這是什么血清嗎？”顧楨捏起那一只紅色藥劑的玻璃瓶晃動了幾下，索性又放回原處，“不過也有可能是毒藥。”
天空很快又傳來一陣轟鳴，顧楨仰視了一眼陰暗的天空，似乎由于周圍的樹植高聳，光線無法穿透，因而這灰霧疊罩的獵逃場里天沉得特別快。
“現在才幾點？”她從兜里掏出沒有信號的手機，才發現它早就沒電了。
“這里的時間和外界應該完全不同，到了晚上視線減弱后比白天更加不安全，我們先找個地方避一避，摸清形勢。”沉逍將這片林間空地的地形輪廓大致記在腦中后，拉起顧楨離開了這過于顯眼暴露的位置。
果然，他們走出空地不遠后，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沉沉的迷霧重到幾乎有些令人窒息的地步，地表中還不斷向上升華著幽黑渾濁的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