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高坐在大堂上,看著底下的人影,聲音聽不出喜怒:“你是說,現在薊省的千戶所中只剩下你們這不到二百人,而且只有你一個百戶,其他人呢?”
底下跪著的人叫張山,是錦袍衛的百戶,這點北鎮撫司的案宗上有著記載,不會有著錯誤。
只是讓文才沒有想到的是,堂堂薊省千戶所如今只剩下不到兩百人,而且大多都是受了傷,如今都躺在后院中,這讓文才的怒火一下子熄滅了。
看得出來,薊省千戶所的日子豈止是不好過,簡直就是太不好過了……
“副指揮使大人,之前因為郭北縣一事我們千戶大人帶著其他的百戶和精銳都栽在了那里,無一生還回來。只有小的坐鎮千戶所沒有前去,這才逃過了一劫。”張山連忙說道。
文才眉頭一皺,開口說道:“郭北縣的事情就算是嚴重,那又何必整個千戶所全部出動,實在不行也可以向北鎮撫司求援。再說,后院的那些傷勢是怎么回事?”
張山神情苦澀的一笑,看著文才欲言又止,最后似乎豁出去了,直接說道:“副指揮使大人您也知道,最近些年我們錦袍衛的日子不好過。京城的那邊我們不清楚,但是地方千戶所上的日子是一日比一日難熬,那些資源就不必說了,就連兄弟們的俸銀也是短缺了不少。前幾年還有著七成,后來就變成了五成,最近一兩年內更是連三成都沒有……”
文才、馮明和胡郢等人一聽,神色都是難看的很。
既然說出來了,張山似乎也沒有了任何顧忌:“這些可都是兄弟們的賣命錢啊,可是布政使那邊總是不斷的克扣,許多兄弟受傷后連買藥的錢都沒有,甚至是活活的痛死。千戶大人看到這個情況,決定放手一搏,解決了郭北縣的事情。這樣一來,好歹可以讓布政使那邊沒有借口,將今年的俸祿給發下來……”
“砰!”
文才一掌將旁邊的案幾拍得粉碎,整個人閉上了眼睛,怕自己忍不住提刀沖向布政使衙門。
說實在的,文才本人雖然是錦袍衛副指揮使,可是對于錦袍衛本身并沒有好感,這也是因為他在現代接受的教育就是錦衣衛不是好東西。
雖然后來長大后知道事情不可一概而論,可是心中的偏見又豈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來到這個大世界后,文才還甚至想過利用錦袍衛給自己搜羅資源,那是因為在他的思想中下意識就認為錦袍衛本身就不是好貨色。
可是這些時日真正的相處下來,文才才發現,自己心中的偏見有多么的嚴重。無論是馮明還是胡郢,都是屢建功勛的人,生死場上打過滾,真要說起欺壓老百姓那簡直就是在玷污錦袍衛。
錦袍衛對付的是妖魔鬼怪和那些貪官,還有那些作惡的修行者,是朝廷的利刃,不是街上的地痞流氓!
而且,就算是有著害群之馬也是那些中高層,底層的錦袍衛都是在拿命拼搏。
現在文才聽到張山的話,就像是看到后世那些因為保家衛國而流血犧牲的軍人被肆意的欺壓,讓他們流血又流淚……
文才不是一個好人,可是對于這些保家衛國的軍人還是充滿了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