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素萍看著信封上的陌生的筆跡,滿腹狐疑地打開了信,先看信末,信末沒有任何署名,她突然便有幾分明白了,信有十頁,但寫得很疏,所以實際并不長,邱素萍沒有細讀的興致,只看了個大概。
信的大意是說,本來我是打算和你面談一次的,可是沒有這個勇氣,我沒想到這個錯竟會錯到不堪收拾的地步,我親手兩度毀滅了你的幸福,八年前是因為無情,今天是因為多情。如果真的讓你失去了阿冕,我今生今世也不可能原諒自己。我知道你太愛她了,而她的愛甚至比你還要投入。你們本來是天造地設的一雙,我狠心的離去造就了你們的愛,我多情的返回又毀滅了這份愛。真是抱歉得很,我現在也不能原諒自己,我知道自己是一個壞女人……
信寫得很辛酸,下來是寫信人對自己無情的責罵,罵得連邱素萍都覺心寒。她實在無法想象得出一個女人肯這樣不遺余力地罵自己。
罵了后,信上接著寫:
我本來不明白,這個阿冕到底是憑什么得到了你這樣深的愛,深得令我不服?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曾經單獨找過阿冕,跟她談了很久,她善良而又孤傲的個性令我一見難忘,更讓人恐懼的是她的品質,得有多堅強多純粹的人,才能在這樣的世界里保持這一份品質啊,所以從此我再也不敢去找她,而終于明白你為什么這樣愛她,她確實值得你這樣的愛,這世上也許只有她才值得你如此地愛。
我曾經有過三個月的時間不去找你,原因就是我在見了她之后,突然感到無比自卑,而且我已經明白了,有了她,你就有了這個世界,你不再需要誰了。
可我確實又是愛你的,無論我當初如何絕情的離去,我只不是是個愛情的叛徒,但絕不是愛情的騙子。我放棄你只是背叛了愛情,并非是欺騙了你。我只是考慮到我們的經濟能力不足于長期提供足夠的養料來滋養我們的愛情。但是我始終無法放下你。我只能回去找你,對你來說我已經多余,可是對我來說,你還是我的另一半,我一直不承認那個號稱是我丈夫的人是我的另一半,因為我心給了你之后,再也收不回來,更不可能再給別人。
邱素萍看到這里,有想要撕信的沖動,但還是繼續看下去:
可惜的是我只考慮到我自己的需要,而沒考慮到你的心情,盡管我心里一直清楚,你對我已經沒有感覺,你只是在例行公務地敷衍我,實際上跟我在一起時,你不但沒有快樂,而且每一回的約會都增加了你的痛苦,可我已經不能自拔。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真的。即使我造成了這個事實,我也不承認那是出于本意。
我不知道你和阿冕之間還有沒有挽救的余地,因為象她這樣全力以赴地愛著的人,最受不了打擊,可是只要有一絲希望,你也不能放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這個地方,我已在深圳買了一幢樓,所有的證件也已經辦妥,從此我便離開這個城市,到那邊去生活,把你完完整整地交還給阿冕。那次見面后我就明白了,阿冕是一個偉大獨特的女人,我真心地為她祝福,也許這聽起來是有些虛偽,卻是我真心話。當你收到這信時,我一定已經動身了,因為我知道經你的個性,你仍會來送我,甚至違心地留我,但這不會是因為愛,只是因為你太悲天惘人了,這是你的優秀之處,但也是你的短處。不過這是沒必要的,深圳是一個更紙醉金迷的世界,我也許能在那里找到更適合我的生活。忘掉我吧,象忘記冬天里偶爾沾到你襯衣上的一片雪花。
信只寫到這里,信的開頭沒有稱呼,信末也沒有署名沒有日期,根本就不能說是信。內容也是雜亂無章,邱素萍花了一點時間才把它的頭緒理清楚。
“信是前天收到的,收到后我馬上打電話給劉燁,劉燁已經走了。”
朱朝吾輕輕地嘆了口氣,“那有什么用呢,我和阿冕沒有辦法了,沒有了,沒有了辦法了,阿冕跟我說,她一個月前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她卻不跟我提,耐心地等著我自動坦白,可我沒有坦白,非非,你說,我能怎么跟她說,我根本一直都在欺騙她,如果她不揭穿,還只能欺騙下去,我能跟她坦白什么?非非,我是真的愛阿冕,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可是對于劉燁,確實我也有一絲牽掛,我不能騙我自己,我畢竟曾深深地愛過她,愛得同樣銘心刻骨,豈能說忘就忘?她這一走,也許永遠不會有真正的快樂了,我了解她。”
邱素萍要生氣了,這話她不愛聽,也許朱朝吾說的確實是真話,可她寧愿朱朝吾說幾句假話哄她,即使連她也明白是假話。她咬著嘴唇說:“那阿冕姐呢,你替她想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