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綺說,不是,不是,是山路不好騎車,騎慣的還行,我這技術就不騎了。
文畢恭說,你不累嗎,走這么遠的路,先坐一下吧,你害怕山路的話,我可以送你。
黃綺說,你送我,回來的時候,你自己就得走夜路了。
文畢恭說,夜路也不要緊,我自己就是牛鬼蛇神,所以不用怕鬼也不用怕神。
說出這一句辛酸的自我調侃,他自己凄然而笑。
黃綺沒笑,只說,不坐了,就這點路不算累,我已經走慣了。
然后黃綺就離開了。
文畢恭沒有送她,只是從窗口目送著她走開,消失,心里無限悵然。
從始至終,黃綺的目光沒有在文畢恭身上停留過。
黃綺剛走了不到十分鐘,天上就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一直下個不停,文畢恭一整夜都在擔心黃綺有沒有被淋,第二天才知道,她是被雨困住了,就在附近的一個學生家里過了一晚。那一夜他們相隔只有幾百米,但那是他們分手后,彼此靠得最近的距離。而他并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么,此后的兩三個月里,一向作為陪斗的文畢恭,居然成了主批對象,每次都有人對他拳打腳踢……
三個月后的一個星期天,黃綺背著兩歲多的張秋來了,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女學生,說是讓她幫忙帶路,可能是因為有人在身邊的原因,她反而多看了文畢恭幾眼,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們聽說這段時間,你受了很多苦。
文畢恭淡淡地說,沒事,我久經鍛煉了,死不了人。
黃綺把張秋放下來,張秋則剛睡醒,撲閃著大眼睛好奇地到處看。
文畢恭問,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張睜大眼睛秋看看他,似乎是在猜測這個蒙頭垢面,帶著傷的陌生大人是什么樣的人,所以并不回答,黃綺趕緊說,叫張秋。
文畢恭笑說,是秋天出世的嗎?
黃綺說,不是,是六月出生的,名字就是隨便取的。
在學校里經常被學生搶著抱的張秋,看起來并不怯生,聽到媽媽這么說,大聲糾正說,媽媽騙人,你才不是隨便取的,你說你喜歡秋天才取的。
文畢恭覺得小姑娘可愛,而且她雖然小,但是模樣很像黃綺,他就逗她說,才不是,媽媽怎么會喜歡秋天,秋天是最悲傷的季節。
張秋說,你錯了,秋天就是最美好的季節,是媽媽說的,媽媽不騙人,你騙人。
黃綺臉上一紅,彎下腰親了張秋一口說,是媽媽說錯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