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打聽到了”,香盒跑了過來,說:“今日捻的題是‘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九翎這幾年與西涼有起戰事的苗頭,朔州又是頻起紛擾,連四皇子都被送到西邊去封王了,只為鎮守朔城。
雖仍是一派盛世祥和、鮮花著錦,可敏銳的人總能嗅到危機,尤其是京城這樣的地方,又是一群正值壯年的血氣英才,故而才有了這樣的題罷。
“八萬里征路不休。投筆從戎帶吳鉤。西向雁門無回顧,風凌雪肆滿白頭。溫濁酒,劍不收。自在笑啖胡虜肉。若有故鄉問且憂,丈夫華發為國愁。”
和著蒼涼的琵琶聲,慕歡隔紗屏望去,俞珩正疾書,一襲花青色衣衫玉冠束發,側顏俊朗,這樣一首他寫的詞,又讓慕歡想起那日在當鋪,他問自己是不是愛王昌齡的詩的神色。
他是個出身富貴鄉,心有鴻鵠志的人,又偏英姿勃發,玉樹臨風的模樣。
也難怪汪崇華日日想,常常念。
“可惜今日博藝不在,他一手好字,正配你這詞”,一個藍衫公子嘆息。
聽他提起夏博藝,俞珩頭落了筆搖了下頭,配得上他這心境的字有更好的人選,正浮現徐姑娘的臉,抬頭一望,便看見汪崇安旁邊置紗屏錦障的雅閣坐著位姑娘,囫圇身影竟是徐慕歡。
他凝神望過來,慕歡忙別過頭去一絲緊張。
他是想的太多后眼花了嗎?俞珩朝這邊走過來了,離著那紗屏兩步遠住步,真是她坐在屏風后。
拜道:“聽聞徐姑娘書法頗有古風,擅學程邈、蔡邕,今日可否斗膽請賞字?”
他這不是為難自己么,當日當鋪的事被汪崇華知道了對他也沒什么好處。
“你真會寫?”汪崇華吃著蜜餞,“你一個小官家的女兒,能寫出好字兒來?”
她本是不想寫的,慕歡被她這話激住了,除了出身地位不如她,慕歡自認為事事都比她汪崇華強,何故來嘲笑她。
她研墨,提筆,俞珩不知為何,隔著這紗屏覺得也能看得清她,如料峭風中綻放的寒梅般地風姿。
“好字!”
“就著飛白書才有豪情的氣派”,今日她收起了靈氣,不做浮夸技巧,絲毫看不出女兒姿態。
汪崇華打量一眼慕歡,“我以為你只是茶做的好,字也寫得好,不過珩哥哥怎么知道你擅書法,不是一面之緣嗎?”
“我也不知為何,可能是聽肖家哥哥說過。”
“你那肖家哥哥怕是個媒婆吧”,汪崇華再無興致,也不等露凝香唱完俞珩的詞就起身要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