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元這會子沒挺過去,俞珩恐怕慕歡也要心碎跟著兩個孩子去了。
“慕歡你振作一點。”
俞珩趕緊吩咐眉生按照郎中之前開的方子煎藥。
他將慕歡提著雙臂拎起來倚在旁邊的小床上坐好,又吩咐月薔去燒藥浴的洗澡水。
“咱們還得給阿元治病,你這樣是要她等死嗎?”
慕歡聽了俞珩的話連連點頭。
她恍悟一般的抹了把淚,從馮媽手里把孩子抱了過來。
“不要給乳母喂藥了,直接給阿元灌下去。”
俞珩已經冰了帕子敷在阿元的額頭,雖然整整一套辦法并沒有救活小二,但這也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唯一有用的事情。
阿元大概是因為難受,開始哼哼唧唧的小聲哭。
她平時哭起來嗓門亮,這會兒倒是哭得聲小,大抵是病的真沒力氣了。
徐慕歡和俞珩甚至沒有時間沉浸在小二夭亡的悲痛中,閻王爺馬上又要來索他們僅剩下的孩子的命了。
不停的換冰帕子,不停的用熱酒給阿元擦洗身上,桶里的藥浴一遍遍的換。
阿元的高燒褪下一波又起來一波。
好像只要他們一松懈,索命的手就又抓緊了孩子要帶走,所以他夫婦只能一刻不停的看著這病中的孩子。
兩個孩子接連生病,再加上一場夭亡的葬禮,月薔他們已經累的不行,一夜一夜熬的東倒西歪,全都衣不解帶的歪在各處迷瞪一會兒,連奶娘到夜里該喂奶的點兒都得慕歡叫了才能醒。
可俞珩夫婦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
俞珩抱著阿元坐在小馬扎上,已經連坐兩夜了,剛剛給她又洗了一遍藥浴。
徐慕歡一遍一遍的冰帕子遞給俞珩,再看著他給阿元不斷地擦拭手心腳心。
這靜默中,慕歡眼睛瞪的大大的望著俞珩懷里抱著的小嬰兒,她好像一滴淚都沒有了,雙眼已經流干了般。
阿元睡了,但孩子的安靜讓俞珩和慕歡感到害怕,小二臨死前也是這樣安靜。
背都坐僵了,腰都快斷了,但他們渾然不覺的累,全部注意力都在這個發燒的小嬰兒身上。
阿元已經斷續地燒了兩天兩夜,身上的痘疹并沒有繼續增多,好像在第一天就將所有的痘疹都出盡了。
徐慕歡害怕的輕聲喚她,“阿元,天亮了,餓不餓?”
慕歡喚了兩聲孩子還是沒有反應。
她聲音已經開始發顫,已經喊不出個數,如同啞了一般。
俞珩甚至都沒有勇氣再去試試孩子的鼻息,摸摸她的頸脈。
再堅強,他也忍受不了又一個孩子就這么在他懷里沒了。
“阿元,你看看爹娘,你醒醒。”
徐慕歡輕輕地晃了下俞珩懷里的孩子,她的睫毛似乎抖動了幾下,夫婦二人如同看到奇跡般僵住盯著她看。
俞珩用食指兜了兜阿元的下頜,也輕聲了喚了下女兒的名字。
“醒醒,起來吃點奶好不好?”
阿元張口打了個哈欠,用她嬰兒的小嘴兒裹住俞珩的指頭,還以為在喝奶地吸吮起來。
俞珩趕緊附身貼了貼阿元的額頭,雖然還有些熱,但是燒已然降了不少,不再那么滾燙,溫溫的。
“唐嫂子,阿元醒了,快!”
慕歡腿已經蜷的僵了,猛一站起來,不利索地往偏房去叫奶媽過來。
唐媽被突然叫醒一激靈,趕緊往這邊跑。
被驚醒的人們又聽見孩子因為饑餓嚎啕的哭聲,那是阿元以往健康時擁有的洪亮的嗓音。
雖然痘疹奪走了小二的性命,但上天垂憐,還是把阿元留給了俞珩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