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放在王府和侯府這一層面,涉及到如此貴重的彩禮和嫁妝,就不能不多考慮。
都說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王府不多算計,可也不能不給姑娘留退路。
程尋意被徐慕歡說服了。
如今她覺得李培云好,可是不是真的好,得日子過久了才知曉。
田產鋪子雖不撐臉面,但里子殷實,夫妻過日子不講究一時風光,求的是細水長流。
萬一李家靠不住,金的銀的帶去可能被糟踐,但田產鋪子不會,更保險些。
“你說得對!”
程尋意忙把嫁妝單子折起來收好,“我回去再考慮,重新擬一份。”
……
這邊大人們在商議婚事,那邊明鸞和明鷺在園子里散心。
姊妹倆年歲相差得多,且自打阿元入王府,明鷺就戴孝,在一處玩的時間有限。
“真羨慕你,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想去女學,可惜母親不讓。”
明鷺理了下表妹被風吹歪的小辮子。
“那你出了孝也來婦好祠女學如何?”
聽她懵懂的話,明鷺笑了起來。
“出了孝我就快十六了,就要嫁人了,怎么可能再去讀書呢。”
說這話時兩人正坐在翡玶湖旁的亭子里。
翡玶湖是園子里最盛的景,春日的清晨霧涌云蒸,秋陽高照時浟湙瀲滟。
夏日里田田的荷葉、玉立亭亭的荷花,如今看在眼中卻是殘敗不堪。
不知是荷枯葉凋的緣故,還是要遠嫁的緣故,今日明鷺沒那么開心。
“你不想嫁人,想去讀書嗎?”
阿元還是個小孩子,她怎么可能明白明鷺的這種心境呢。
“我不是想去讀書。”
明鷺笑著拉著她安撫自己的小手,轉瞬卻又斂了笑容,“我只是有些擔心婚后的生活。”
明鷺每次跟明鸞在一起就會覺得自己孤苦伶仃的。
她倆都是王府的女孩子,卻云泥之別。
二叔那么愛明鸞,嬸嬸又親自撫養她,府里的每個人都巴結她,連太妃都寵她,將來她還會獲封郡主。
明鷺深知自己一無所有。
父親活著時,東府每天都在爭吵,斗氣兒,仿佛一出吵鬧且不好看的戲。
父親死后,明鷺覺得東府是一座墳,里頭關著半死不活的女人們,如同殉葬的活死人般。
沒有男人,沒有正常的生活,甚至沒有盼頭。
每個人都不能笑,不知歡樂,不能做這個,不能想那個,只一天天捱著。
明鷺怕的就是婚后李培云像父親那樣。
她就要么像個戲臺上的丑角般活著,要么像個僵尸般挺著。
如果能像二叔二嬸在西府內樣,李培云忙外頭,她忙里頭,到了晚上兩個人能熱乎乎一起說會子話,那就好了。
想到這明鷺臉上又有了笑影。
“姐姐,不必擔心,你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明鷺用手指蹭了蹭阿鸞的臉頰,“那就托你吉言了。”
……
上午程尋意送蟹子,西府的晚飯就吃的蟹子。
蟹釀橙、蟹粉酥、醉蟹、清蒸蟹、蟹膏小餃子……廚房把會做的、能做的全做了一遍。
剩下的蟹子徐慕歡派給了惠靈和月薔,讓她倆分給底下的人也嘗嘗。
“今天大嫂來說鷺鷺嫁妝的事兒,你說咱們添點什么好?”
吃飯時徐慕歡跟俞珩提起。
若是別的事兒她自己也就做主了,但給明鷺添嫁妝,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你做主就行,這些內宅的事兒我也不通。”
俞珩自打跟慕歡結婚后就是個甩手掌柜,“你更不會虧待明鷺。”
夫妻倆相視一笑再無別話。
其實徐慕歡早就有了主意,田產、鋪子由太妃和程尋意出,她這邊出些金銀玉器,至于程尋意劃拉出來的那一堆還是讓她和太妃自己留著養老傍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