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常有意味不明的行為,炰哥也見怪不怪。
有的鬼總認為有人要害自己、要抓自己;有的喜歡發出怪叫嚇人,被有膽色者回吼又會被嚇到;有的明明是鬼,但偏偏喜歡裝作人,還看不起其它鬼……
人都喜歡說真見鬼,就是因為鬼經常做些離譜的事,見到他們出沒不是什么好運氣。
在重陽死纏爛打下,藤妖才肯說起這事。
“……那影鬼總是在靈顯王廟外徘徊,或是在搞暗地交易。”
畢竟進鬼市買賣需要交稅,加之近來鬼市假錢鬧得沸沸揚揚,影鬼說不定也想要分一杯羹,賣真貨哪有玩假錢掙得多?
重陽不解:“既如此,你為何不告訴官府或監幽衛?”
藤妖伸了個懶腰:“炰哥我啊,修為也就妖兵后期,小蝦米一個。我能活八百歲,就是靠不管閑事,管太寬的妖,死得早。”
“還有,這事不要說我說的,我也不會承認。”
“聽我一句勸,蜀縣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炰烋仿佛知道點什么,又諱莫如深。
于是重陽將目標一改,重點盯住不引人注意的各種貓狗家禽,一番摸底排查,有了發現。
蜀縣城里竟有上百條野狗,這些野狗平日都躲在街角巷里,也不吠叫,不驚擾婦孺,老實得仿佛有組織。
太陽落山,它們才在街邊溜達,人們休息后,它們更是活躍,一只只在城里坊市里走來走去,仿佛彼此在對暗號。
重陽在街上追蹤各路野狗,就被姬湛給撞上,繼而有了此前沖突。
許叔靜邊聽邊記,不時微微點頭,目光閃爍。
此次口供他寫了四張紙,后讓重陽一一過目,確認之后請吳奇代為簽押,以表上述屬實。
許叔靜這才折疊紙張,收入隨身行囊。
“道長,還有一事。”
他低聲:“鄧小乙瘋了。”
吳奇皺眉:“怎么回事?”
“昨天申時,鄧小乙離開監幽衛后出城,回獵戶小屋。寅時,有更夫見鄧小乙在靈顯王廟縱火,狀若癲狂,因此報官。”
許叔靜聲音低沉下來:“鄧小乙當時一邊放火,一邊大笑。靈顯王廟周圍被他堆了木柴,潑上猛火油,這是有計劃的縱火行兇。”
“有修士趕到撲滅大火,廟里已遭毀了大半”
“鄧小乙被捕后,人癡癡傻傻的,口不能人言。釋然法師與另一位修士去檢查過,說他被法術傷了腦子,已徹底瘋了。”
“現釋然法師正在靈顯王廟尋找線索,背后有人操控鄧小乙放火,想必廟里有某種東西必須毀掉。”
許叔靜誠摯道:“道長心思敏銳,還請過去一看。”
吳奇低頭想了一會兒,他突然看向許叔靜:“昨夜蜀縣城里,是否發生了什么事?”
許叔靜回憶道:“最近城內出現多起入室盜竊案,疑似貓鬼出沒……昨夜有兩戶人家報案。”
“少了什么?”
“明德坊陳某被盜銀五兩,米來坊劉氏少了玉鐲一對。道長為何問起城內?”
吳奇眼神銳利起來:“東市明德坊,是重陽追查野狗群的地方。西市米來坊,是鄧小乙買來的宅邸所在。真是巧了。”
“許大人,還記得鄧小乙為何有房不住,偏要在城外租獵戶小屋么?”
許叔靜記憶極好:“是影魅所說,讓他一年后再入住……”
他聲音戛然而止。
“發現了么?”
吳奇淡淡道:“或從一開始,鄧小乙就被人算計。影魅離開,留下空屋,亦為其中一環……查一查鄧小乙那宅子,想來會有幾分線索。”
“昨夜,鄧小乙被用作聲東擊西的誘餌,最后一點價值也被榨干殆盡。只為滅口,用不著逼瘋鄧小乙。”
吳奇手蘸茶水,在桌上畫了一道弧線:“敵人不在城外,而在城內。”
“許大人,這次敵人熟知蜀縣種種,兼具指揮組織能力,布局草蛇灰線,伏脈千里……暗地要策劃之事必定非比尋常。”
吳奇拱手,由衷道:“貧道斗膽建議,請許大人即刻稟告刺史大人此事,求朝廷與三教增援。”
許叔靜臉色難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