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看到卞硫之時,吳奇印象中是一個頗為陰柔的年輕男子,眉眼之間還有著幾分驕傲。
今日再次見面,那個驕傲男子已變成得沉穩而慎重。
卞硫之拱手道:“冒昧叨擾,還請吳道友不要見怪。”
吳奇擺擺手:“沒有的事,大家都身處險境,自然應該彼此守望相助。”
他看得出,南海秘境這一年來對卞硫之影響極大,卞硫之原本的少年意氣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見過生死之后的鎮定與沉斂。
“請坐,慢慢聊。”
吳奇示意下,卞硫之這才在他旁邊坐下。
“實不相瞞,此前我與兩位師兄在延年寺,操控法寶替延年寺探索秘境之海更靠近核心地帶的區域。”
卞硫之沒有再繼續客套,直接開門見山:“兩位師兄操作「艅艎」,法寶與性命都殞于二圈層的妖仙之手。我認為,延年寺已經不再是一個安全可靠的聚居地,因此過來投奔,還請吳道友能夠接納。”
吳奇見他直接,自己也爽快:“卞道友只管住下,不必有任何顧慮。”
“我本領低微,不過有師門授予的法寶「突冒」,可以替吳道友乘船航海,查勘海域。”
卞硫之主動請纓。
“這事不著急。”
吳奇又問:“我記得,「浩海四覃」是四件一套的法寶,聽聞橋舡賣給了閣皂山,還有一艘樓船,是沒有帶來么?”
“是的。”
有求于人,卞硫之也沒有隱瞞的余地,他索性直言:“樓船最為龐大,留在宗門。橋舡暫時租給了大唐醫藥局。此前,「浩海四覃」是一度被閣皂山以法錢租賃,宗門卻是沒有賣掉這一套珍貴法寶。”
“閣皂山出事后,宗門就收回了這一套法寶,后又與大唐朝廷達成協定,繼續租界橋舡。”
吳奇心中腹誹,敢情當初橋舡都是租的……果然有些現象是相通的,比如說,越有錢越吝嗇。
“道友,只是二圈層已是妖仙領地,若是進入那一帶,突冒目標很明顯,那就是九死一生。”
卞硫之的擔憂吳奇當然清楚。
他當即表示:“請放心,哪怕要用到突冒,也是用于安全區域的開拓和搜尋,基本上會在外圍區域行動。秘境海域如今很不穩定,西嶺一直以安全穩定作為最重要的原則。”
“當然,目前就是開采海底靈土為重,一切都要圍繞著采掘進行。可沒功夫去招惹妖仙。”
卞硫之稍微松了口氣。
哪怕他來之前,再三查證過西嶺的現狀與這一年的種種措施,但誰又知道,這會不會是一種偽裝?
作為西嶺奇景「幽龍牧場」的管轄者,吳奇的態度至關重要。
“不過,海上變幻莫測,幽鬼與龍族爭斗不斷升級,對于海上狀況的掌控也是至關重要的。”
卞硫之也表示了贊同:“道友說的是,若是沒有海上力量,就很難判斷龍族動向,萬一妖仙龍族又如此前二圈層那樣突襲,猝不及防下必定損失慘重。”
“只是西嶺此前苦于沒有人才和法寶法器,力有不逮。”
吳奇一笑:“現在卞道友來了,一切都有希望了。海上偵查事宜,卞道友可要多多上心,有道友一人,便如千軍萬馬,能洞察海域變化,給西嶺提供重要情報!”
卞硫之臉上都是苦澀:“但在下只有一人,一艘船……這人手實在是不夠啊。”
“毋庸擔心。”
吳奇神秘一笑:“貧道可以拍板,卞道友將作為總教頭領西嶺水軍。”
西嶺水軍總教頭。
這個頭銜當場把卞硫之唬住了。
第二天他才摸清了西嶺水軍的家底。
整個西嶺水軍,包括自己這個總教頭,一艘自帶的法寶船只「突冒」,然后是兩白頭海龜妖。
沒了。
自己這總教頭,是去管烏龜的。
換成以前,卞硫之必定是當場拂袖而走,絕不再回頭。
可在南海秘境經歷種種,見多了生死,卞硫之已不再斗氣,人總歸是要順應形勢,就和煉制法器一般,腦子里想得再好,也要能實現才行,否則就是空想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