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蓬站在醫帳外面,聽了個全場。一顆心幾起幾落的,后背上的冷汗更是被嚇得不知道出了幾場。
聽到副將一錘定音后,他終于落心了,垂下眼簾,心道:好險!
他怎么會在落桑族人的前方醫帳外?
此事說來話長。
計劃實施后,曾蓬自恃在全隊之中,修為最高,是頭一個出防御陣的。偽裝時,他趴得位置亦是最靠前。從而求仁得仁,他也是第一個被落桑族人當陣亡尸體抬下戰場的。
一番接力運送后,上午時分,他被送上了一艘飛艇,與先前抬上來的一大堆真正的“黑炭粑”混在一起。
曾蓬安安分分的躺著,心中竊喜:看樣子是要直接送到后方去。計劃似乎比預料中的更加順利!
接著,落桑族人又陸續抬了二十幾具“黑炭粑”上艇。
曾蓬怕暴露,不敢外放神識查看飛艇上的情形。不過,飛艇才這么一點大,以他的修為,根本不用神識查探,就是閉著眼睛,僅憑感覺,他也能大概感知到船上的情形。
應該是遠離前方的戰場,再加上,覺得此戰必勝,這些落桑族人一點警覺之心也沒有。他們大大咧咧的將飛艇塞得滿滿當當的,只在飛艇留下了三個人——不能再少了。落桑族人的這種小飛艇是最新式的,必須船頭有人負責開船;船尾有人掌舵。因為飛艇被塞得太滿了,還得另外派人看著點,免得途中碰到風,飛艇一個搖擺什么的,不慎遺失了“黑炭粑”。實在是太滿了,不能派更多的人,所以,只派了一個。
并且為了保持平衡,負責看“黑炭粑”的這個落桑族人,還不能隨意走動。他只能或站或立在船的中間位置。
好巧不巧,曾蓬就躺在他的左腳邊上。右大腿的外側離他的左腳僅有一個指頭的距離。
溫熱隔著那一個指點的距離傳了過來。曾蓬躺在木質的艙板上,心思活絡了起來。
因為他不是真的“黑炭粑”啊!
真的“黑炭粑”在戰場上吹了一夜的海風,已經涼透了,**的。
曾蓬是一個大活人,是軟的,有溫度的。
之前,在實施計劃前,他充分考慮到了這一點,特意傳授了弟兄們一個小法術,能在半刻鐘之內,讓身體變得又冷又硬,手感象極了真的“黑炭粑”。
但是,這個小法術有兩個最大的缺陷。
一是,它就是一口氣的事。
也就是說,施術時,施術者必須處于憋氣狀態。一旦換氣,立馬失效。
舉個例子,以曾蓬的修為,最多能憋個把時辰。所以,他的施術時間最多能維持個把時辰。
另一個缺陷是,不論修為的高低,十二個時辰之內,只能施術一次。
這會兒,他幾經轉手,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雖說還能憋半個多時辰,而他料定這艘小飛艇膽敢如此滿載,肯定飛不長。但是,誰知道下了小飛艇之后,是個什么情形。只有天知道這個把時辰夠不夠用。
先前,他是沒得選,只能賭。
現在嘛……
心思電轉,曾蓬很快做出了決定:他不能單純的賭命。
不管是為了他自己的這一條命,還是為了兩百多弟兄的性命。他都不能消極的去賭命。
拿定主意后,一個全新的計劃也隨即在他的腦海里成形。
他悄咪咪的運轉靈力。
這種危險的動作,自然不能憋著氣完成。
少頃,他破功了。
立竿見影的,他周身的溫度迅速的回升。
一旁的落桑族人卻還沒有察覺到。
這也怪不得他。這些“黑炭粑”被送上船前,他也是搬運人員之一。加上這一次,他總共搬了三回了。親手搬運的“黑炭粑”少說也有數十具。是以,他再清楚不過,這些都是陣亡者。是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種。更何況,所有的陣亡者都裹著厚實的炭灰,看不清五官,只現出人形來。任誰也警覺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