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你回我們的門派?”余隊副愣了一下,不禁笑出聲來,“大人,您想多了。從來就沒有這樣的任務。”
“那你,你為什么潛藏進來?”意識到自己問得太尖銳了,曾蓬趕緊為自己打圓場,“我沒有質問你的意思,我只是……”
余隊副斂住笑,正色道:“大人,我們青木派也是祝融大陸上的修真門派。和你們一樣,祝融大陸也是我們的祖地。保護祖地,抵抗外敵,大人,我們青木派也是人人有責,義不容辭。”
道理是沒錯。可是,隱名埋姓的混進修士同盟軍里……曾蓬還是無法相信這是余隊副唯一的動機。
余隊副又道:“大人肯定會問,既然是這樣,為何不正大光明的申請加入,而是要這般遮頭藏臉的,偷偷摸摸混進修士同盟軍?分明是奸細行為。”
一個“混”字,完全道盡了曾蓬的心語。被當面點破,尷尬之余,他唯有訕笑。
“大人,我們現在還戴著一頂‘魔’的帽子呢。所以,我們不要說正大光明的申請加入,便是表明身份,站在明處,都落得個‘人人喊打’的危險之境。”余隊副又是呵呵輕笑,“大人,我們確實是用性命去愛護祝融大陸,守護我們共同的祖地,但是,我們也不傻,并且還很惜命,不會做無畏的犧牲。”
最后那句話,字字如刀似劍,刺得曾蓬面無血色。
同時,他想起了許多。
比如說,野雞嶺的圍剿;
又比如說,跨越凡人界與仙山的大除魔……
雖說這些行動,他都沒有加入。但并不是他有意為之。而是他沒有受命。
他很清楚,如果受命的話,他肯定會聽命去執行。
因為在今天之前,他也一樣的對青木派充滿了偏見與傲慢。在這一點上,他也會和大多數的參與“大除魔”的同盟軍將士們沒有任何的區別。
而他更過分。
余隊副救了他三次性命。自己身負重傷,也竭盡全力的為他療傷。在療傷的過程中,還想法設法的為他減輕痛苦……
曾蓬不敢再往下想:“對不起。是我太過分了……”
余隊副打了個呵欠,淡聲說道:“大人,一小截香棍只能燃半刻鐘。抓緊時間睡吧。”
說完,他從儲物戒指里拿出一套粗棉布的老藍色枕頭、被褥等,轉眼間在身邊鋪好,倒頭拉上被子,僅余那只捏著香棍的手在外頭,呼呼大睡起來。
曾蓬不由怔住。
他知道,自己剛才的道歉,在余隊副的眼里,是多么的蒼白。
換成是他,也不會輕易接受。
那么,我用實際行動來表達吧!
在打定主意的這一瞬間,他的倦意也翻滾而上,頓時呵欠連連。
再看了一眼舒舒服服窩在被窩里睡覺的某人,曾蓬只有艷羨的份——他從來沒有隨身帶被窩的習慣。哪怕是少時初入師門之時。
好吧,在仙山里,只有凡人外出時才會帶鋪蓋卷。修士沒這么“俗氣”。
然而,此時此刻,不“俗氣”的他不想打座,也想睡覺,便只能合衣枕地而眠。
突然間,曾蓬覺得,象余隊副這般,餓了吃,困了睡,才是真正的“隨心所欲”。生平第一次,他對自己打小接受的那些專屬于修士的條條框框產生了懷疑。
只是,他實在是太困了。此念僅僅是象一道流星匆匆擦過天際一般,在他的心底里飛閃而逝。他根本來不及抓住它,更不用說多想、細想。
后來,當他再一次生出此念時,突然憶起這個頭一次被“俗氣”打擊得威風掃地的夜晚,好不遺憾——就這樣,他生生的和一次頓悟的機會擦肩而過!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自從突破金丹之后,曾蓬如絕大多數的金丹真人一樣,對睡眠的要求大幅度降低。偶有小睡,皆是淺眠。甚至打個座就能應付過去。
他以為這一次也是一樣。
結果,他竟是被余隊副推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