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真君在東側殿里接見云景道長。
在去東側殿的路上,玄誠上人貌似閑聊的向云景道長爆料:“師尊近年來不怎么過問世事,幾乎沒有升過主殿。一切作息皆在東側殿里。”
云景道長在玄天門里兩百多年,有小兩百年是在外門自生自滅。進得內門后,也長期是個小透明。對于主峰之事,他知曉得非常有限。比如說,他就從來不知道文遠真君升主殿是怎么一回事。東側殿是做什么用的?聽著好象是文遠真君的起居室……
好在對方看樣子純屬閑聊,并非一定要他回應。他只要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做一個安靜的聽客即可。
應該是玄誠上人親自引路的緣故,沿途執械守衛的弟子們都成為了擺設。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開進主殿大院,一路暢通無阻。
上了一道三十三級的白玉大臺階,巍峨的殿堂前有一片不小的平地。亦是重兵把守。玄誠上人親自吩咐,好好招呼巡邏隊長一行人。
說是“好好招呼”,其實是嚴加重守。
領隊的弟子秒懂,一揮手,呼啦啦,從兩側跑過來兩隊守衛。
見狀,巡邏隊長的臉上反而有了些許血色。
云景道長看在眼里,心中的猜測更重。但面上沒顯出一點兒來。
他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哪知跟著玄誠上人一進東側殿,才見過禮,便被文遠真君毫不客氣的點了出來:“云景,你是不是也覺得正清門的手在宗門里伸得太長了?”
云景道長訝然的抬起頭來——按理說,他也結嬰了。與大師伯只差一重大境界。大師伯無法直接看穿他的心思才對。怎么會……
旁邊飛過來一道視線。那是玄誠上人的。
沒有惡意,也沒有探究,相反,溫和的目光里明確的帶著鼓舞之意——這里沒有旁人,師弟有什么話,都只管直說便是。
佑大的東側殿,連個端茶倒水的道童也沒有留,只有他們三個人。
心思電轉,云景道長想到此行來的目的,以及在路上的打算,當即肯定的點頭:“是的。小家伙的神色太奇怪了。應該多少知些內情。”
“哈哈哈……”文遠真君捋須大笑起來,“小家伙?云景,仙山之內,同愾連枝。往回轉一兩年,你應該喚‘小家伙’一聲師兄呢。”
云景道長笑道:“是的。大師伯教訓的是。弟子狂妄了。”
“無妨。”文遠真君輕輕擺手,目光灼灼的望著他,“仙山之內,就是如此。如今的你,當成得這份狂妄。”說著,吩咐一旁侍立的玄誠上人,“去把我的酒抱兩壇子來。云景云游歸來,給他接風洗塵。”
“是。”玄誠上人問道,“師尊,酒宴擺在哪里?要設樂否?”
文遠真君輕嘆:“日薄西山,哪有心情喝酒作樂。不過是我們三師徒圍坐一桌,喝點酒,說說話罷了。就設這屋里罷。”
說這話時,他眉眼里難掩落莫,透出老氣橫秋之意味來
“是。”玄誠上人多少有些意外,連忙垂眸,領令而去。
被破格提升為“三師徒”之一的云景道長既沒有受寵若驚的榮幸之感,也沒有意外。因為在仙山就是這么一回事。一切憑實力說話。而修為是修士最主要的實力之一。從大師伯派出自己的座駕給他代步,又令最小也是最倚重的親傳弟子去山門親迎他,他已經猜到了接下來會有一番不下于親傳弟子的禮遇。
而他此行的目的,也確實受得起這番禮遇。
他心里踏實著呢。
在玄誠上人離開后,文遠真君又招呼道:“近前來坐下。”
云景道長大大方方的稱了聲“是”,在他下首的高背椅上坐下來。
文遠真君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深了些許:“你,確實是歷練出來了。”不等云景道長接話,突然直言道,“此番歸來,是沈門主之意,對嗎?”
縱使云景道長早有心理準備,被他如此毫不留情的點破,也有些猝不及防。回過神來后,不得不在心底里贊一句:大師伯好深的心機!
現在,他更加肯定,大師伯是故意將玄誠上人支開。與青木派交涉之事,大師伯只會親自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