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姐,我口干了。”坐下來后,沈秋寶再也忍不住,舔著干巴巴的嘴唇,小聲哼道。
“哦,你等著,不要亂走。我去外面給你打水。很快就會回來。”小山洞比她家的廚房大不了多少。在靠里邊的角落里,有一堆看似零亂的枯樹枝。沈九妹熟門熟路的從里面找出一只半尺高的舊陶罐。因為選了這里當臨時落腳點,所以,爹以前特意在洞里堆了些枯樹枝。樹枝堆里,除了這只小陶罐,爹還藏了一只火折子,兩只土飯碗,以及兩塊舊兔皮褥子。
把一塊兔皮褥子鋪在地上,她招呼道:“秋寶,你過來坐褥子上。山里涼得很,莫涼著了。”
沈秋寶手腳并用,老實的挪過去:“我不亂走,就坐在這里等九姐回來。”趕了這么遠的山路,他又累又乏,連站起來的想法都沒有,哪里還有氣力‘亂走’。
事實上也是如此。大約半刻鐘后,沈九妹打了水回來。沈秋寶已經睡得死沉死沉的。小小的人兒縮在褥子上,一雙拳頭緊握,兩個眉頭皺成一團。
沈九妹心疼的抽了抽鼻子,走過去,放下陶罐,將另一塊兔皮褥子蓋在他身上,也在一旁合衣躺下。
這一天經歷得太多。她其實也已經熬到了極致,全靠一口求生的狠勁兒撐著。現在,貌似暫且安全了,她再也扛不住,只覺得困意象東山一樣撲天蓋地的壓下來。顧不得傷心,頭一沾著軟和的褥子,她便陷入無盡的黑甜。
沈秋寶是被畢剝的鬧騰聲驚醒的。剛睜開眼,他愕然的發現洞口外面一處火紅,當即驚呼:“爹!娘!”
一雙顫抖的小手緊緊的摟住他,耳畔傳來九姐低沉的聲音:“秋寶,別怕,是村子里著火了。”
啊?沈秋寶迷茫的抬頭望向她:“村里起火了?”
“嗯。他們在放火燒村子。”沈九妹點點頭。火光映得她的一雙眸子通紅。娘肯定是料到了仙符兵會回來燒村子,所以,才用盡最后一口氣吩咐他們姐弟妹快逃命吧?這些該千刀殺的仙符兵!
慘遭劇變,一天之間,陡然長大的,不只有沈九妹。沈秋寶亦是。小小的孩童驚悚的盯著洞外,渾身打著顫,卻雙唇緊抿,沒有再吭一聲。他知道,長姐說的“他們”就是屠村的仙符兵。昨天,他雖然沒有看到仙符兵殺人。但是,一路走來,空氣中刺鼻的血腥味是真真的。長姐沒有騙他。仙符兵殺了他的爹跟娘,殺光了村里人。也許只有他們姐弟倆幸免于難。娘說過,仙符兵的耳朵比最好的趕山犬還要厲害。聽到哭聲,仙符兵一定會循著聲音追來。他們一定會用大刀砍掉他和長姐的腦殼!所以,他不能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九妹沉聲說道:“秋寶,我們明天可能走不了,要在山洞里躲一兩天。”她怕。仙符兵顯然并沒有離開村子。她怕明天下山會落到仙符兵的手里。
“嗯。我聽九姐的。”沈秋寶堅定的點頭,小聲保證道,“我不絕對不亂走,不哭也不鬧。”
沈九妹欣慰的低下頭來,緊緊摟著他:“秋寶,我們不能死。爹跟娘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們要活下去。我在水草叢里看到了兩個仙符兵殺了春山嬸和阿花姐。我記得他們的樣子。等學到了本事,我們一定要找到他們,問他們為什么要殺爹娘,為什么要殺光村里人。我們一定要給爹娘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