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姑知道自家老爹是個倔脾氣,已經決定了的事,輕易不會改變。這也是看在她是出嫁的姑奶奶面上,爹才好生好氣的回絕。若是兩個兄弟也象她一樣,一勸再勸的,爹肯定是吹胡子瞪眼睛的罵上了。
一大群人吃過早飯后,組成一支車隊,離開了鄭家莊。
沈云和柱子媳婦被安排坐在第二輛小馬車上。
松哥兒和甜妞以前都隨沈金姑回娘家小住過兩回,跟沈云玩得很熟。尤其是松哥兒,只比沈云小半歲,卻矮了大半個頭,再發現后者會寫很多的字,又懂得耍拳,還能捉鳥雀,遂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只要來了莊子里,便儼然化成沈云的小尾巴,嘴里親熱的喚著“云哥”,屁顛屁顛的跟在后頭。
甜妞才兩歲半,受她哥哥影響,也很喜歡沈云。看到沈云上了小馬車,她很大方的送上了自己的糖糕:“云哥,吃!”
沈云不喜歡吃甜食,更不喜歡跟口齒不清的小丫頭玩,一臉的為難。
柱子媳婦樂了,在一旁逗道:“甜妞,糖糕也給大舅媽吃嗎?”
甜妞沒吱聲,卻果斷的扭過身子,拿著糖糕一頭扎進了洪金姑的懷里,用屁股對著她。
“這是舍不得呢。”洪金姑哈哈大笑,“這丫頭,可寶貝她的糖糕了。除了她哥,連我都不給吃。”
“妹妹,糖糕你自己吃。”松哥兒替沈云回應了一句,從身邊的匣子里翻出一本嶄新的書,“云哥,這是我爹新給我買的畫本兒。上面有好些字,我不認得。你來教我,好不好?”
“好啊。”沈云樂意得很。他很喜歡看書,可惜,莊子里沒有別的書,只有他帶來的那幾本藥草書。
于是,兩人頭碰著頭,一起看起書來。
洪金姑她們見狀,換了個話題,不再打趣他們。
一刻多鐘后,車隊正式上了官道。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都是和他們一樣,拖家帶口躲兵禍的。不過,大多數人沒有馬車。他們肩挑手提的,在官道兩旁慢慢的走著。
畫本不過十來頁,早就看完了。松哥兒坐不住,揭開一角車簾,拉著沈云看路邊的人:“云哥,快看,有人推著獨輪車呢。”
沈云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在人群里看到了一輛木質的獨輪車。車上一邊坐了一個白發蒼蒼上的老太太,另一邊馱著兩個打著補丁的大包袱。推車的是個中年漢子。看樣子是老太太的兒子。
沈云皺了皺眉頭:“不知道叛軍是打哪里來的?害得我們都要逃難。”以前,他聽說叛軍打仙符兵,心里挺喜歡叛軍的。可是,現在聽說叛軍也搶劫尋常人家,他便一點兒也不喜歡了。
松哥兒住在縣城里,聽到的消息要多一些,心有余悸的捂住他的嘴巴,跟他咬耳朵:“你不能說叛軍的壞話哦。聽說叛軍個個都長著千里眼、順風耳,誰要是背后說他們的壞話,就會被抓起來,吊在城門上,不給飯吃,不給水喝,活活餓死、渴死。”
沈云嚇了一大跳,拿開他的手:“這么惡?”
“不只這些,還有呢!”松哥兒小聲的繼續爆料,“有很多人說,叛軍最愛抓小娃娃烤熟了,下酒吃。云哥,看到叛軍,你一定要趕緊躲起來。叛軍很好認的,他們跟我們長得不一樣,個個都是長長的紅頭發,綠眼睛,牙齒這么長!”說著,兩只手比劃出半尺來長。
“他們都是山妖變的吧!”沈云嚇得小臉煞白,心里更加擔心館主大人和傅大哥。叛軍簡直比仙符兵更可惡,更可怕!后者畢竟還是人。
“我覺得也是。”松哥兒使勁的點頭,“人哪有長成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