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個月過去了,沈云在庫房里過得甚是如意:
每天,吳掌柜教他識一味常見藥,以及相關的制藥、儲藥原則。當然,這些都是極其簡單的藥材常識。他早已駕輕就熟,是以,往往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做完。
除此之外,按照吳掌柜的要求,務必保持一號庫房的整潔。
這也不成問題。沈云參照以前的陳例,將每天及時整理出入庫的藥村,并且在收工之前,清掃一次庫房。他是做慣活的,此類活計雖然零碎,卻也點用不了多少時間。
于是,一天下來,他還能空出不少空暇時間。
最初的幾天,吳掌柜時不時會來一號庫房轉轉。后來,看到沈云做事利落、漂亮,且為人又甚是沉穩,有章有法,小小年練將庫房打理得井井有條,遂漸漸放了心。十來天后,除了每天早晨教他識藥時,過來一趟,以后,便很少過來了。
三位伙計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掌柜的吩咐,去庫房領藥,或者送藥材入庫,他們也懶得跑到后頭去。
是以,庫房這邊平常很少有人會來,清凈得很。
沈云摸清情況后,放心大膽的將空暇時間充分利用起來。
比如說,庫房里寬敞得很,是以,炮制完藥材,他便練半個時辰的拳法;從前堂用罷午飯,他回到庫房,練練字,打發午休時間;下午再抽個半時辰出來扎馬步……
有一次,偶然的,他發現在庫房里練心法,效果更好——究其原因,他感覺是庫房里無處不在的藥香的緣故。
練心法時,濃濃的藥香似乎動了起來,象水流一樣的在他周邊流淌。這樣的感覺真好。他能更快、更好的集中精神。尤其是練到第二遍時,每一次呼吸,吸入藥香味兒,丹田的位置便暖意融融,比三九嚴寒天,抱了一個湯婆子還要舒服。
沈云又試著在不同時間段練心法。通過對比,他發現上午,練完拳之后,緊接著練三遍心法,效果最佳。
三遍之后,再貪多,不但事倍功半,而且越練越乏,得不償失。
不過,白天練了三遍心法,晚上睡覺前,他不能再象以前一樣練七遍。通過反復實踐和對比,他發現晚上練五遍,剛好合適。
而吳掌柜冷眼看著,越來越看好沈云。慢慢的,除了一號庫房的日常事務完全交給了他,也隔三岔五的派給他一些前堂的活計。比如說,給客人上門送藥。
省城的藥鋪有一項不成文的規矩,即,請哪家的郎中,便在哪家抓藥。
是以,就算是病家拿著現成的方子去藥鋪里抓藥,掌柜們也要先問清楚,是否是在省城其他藥鋪開的方子。如果是的話,他們通常不會接;即便不是,也得先請坐堂郎中先驗驗方子。查驗無礙之后,才接下來。
通常,坐堂郎中出診時,如果診出病患已是醫石無藥,直接撂下一句“另請高明”,拿著藥箱,匆匆離去;如果有得治,便當面開出一式兩份方子。一份給病患家,另一份他自己帶回藥鋪。
稍后,藥鋪自會派伙計按照方子抓了藥,送上門去。如果病患嫌煎藥麻煩,只要每劑藥多花五個大錢,藥鋪還能代勞,并且保管藥湯送到家時,不冷也不燙,剛好合用。
當然,和代為煎藥一樣,送藥也是要付酬勞的。病患要是想省下三五個大錢,可以跟著坐堂郎中一起回藥鋪,自行取藥。
而對于伙計們來說,送藥是件美差:送一趟藥,能有兩個大錢的車馬費入袋。運氣好的話,碰到大方的客人,往往還能得一筆賞錢;除此之外,送藥時,沒有掌柜的時時盯著,竟是難得的輕松時候。尤其是回來的時候,可以稍微偷偷懶,乘機逛逛街,看看熱鬧什么的。反正,只要不做得太過火,掌柜的往往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予計較。
沈云也不例外。送了兩趟藥之后,他也喜歡上了這項活計:從早到晚,都呆在庫房里,看到的只是小小的一塊四方天。對于他這種在山林里跑慣了的人來說,真是憋屈得很;去外面送趟藥,散散心的同時,也能看看一省城的市井百態。偶爾還能聽到一兩句關于新武館的傳聞。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