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林邊,沈云的講道結束了。
“多謝沈師伯賜教。”眾位金丹真人齊齊起立,向他行禮致謝。
沈云抬手示意眾人坐下:“本是自由論道,眾位師侄無須拘禮。”
云景道長訝然,緊張的看向他。
因為按照金丹法會的規矩,講道者若是如此這般招呼聽講道,那么,意味著接下來他會接受眾人的請教。
而其他人也一時沒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順著沈云的手勢,呆呆的重新盤腿坐下。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沈師伯竟是如此之平易近人。
反應快些的那些人,則是內心激動不已——多么寶貴的學習機會啊!
他們都是出身不顯的金丹真人們。要么來自小門小派,本人就代表著本門派里的最高修為水平;要么與云景道長一樣,雖是大宗門弟子,卻是旁系身份,上頭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師尊。以他們的身份,平常很難有機會接近元嬰大能。更不用說當面請教。
如此一來,場面反倒是安靜下來,一時之間,無人出聲。
沈云笑了笑,在人群里看了一圈,正欲再開口。這時,人群里有人站了起來:“沈師伯,弟子有一事不明,請師伯不吝賜教。”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
云景道長看清這人,臉上的笑容不由僵住。
這人道號清靈,也是玄天門的弟子。嫡系出身。他有一個很響亮的外號,叫做“問破天”。此號的由來,是因為他最喜設問。不分場合的,隨心所俗的問各種令人意想不到的問題。
他最彪悍的記錄是,在十五年前的新春開年講道上,一連三問,問倒了那次講道的玄誠師伯。
那次,云景道長也在場。遠遠的,他看到玄誠師伯的臉色紅了白,白了青……短短的三問里,其臉色跟走馬燈似的,換了好幾色。
“你呀!叫你‘問破天’,真的一點兒也沒冤枉你!”玄誠師伯自我解嘲的打了個趣,果斷起身走人。
而這個家伙卻快步朝著玄誠師伯的背影要追過去。他的兩位師兄見狀,齊齊動作,一人將他攔腰抱住,一人緊緊的捂住他的嘴巴。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玄誠師伯走得更快了。
后來,據傳,這位“問破天”被他的師尊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并被揪著耳朵拎到玄誠師伯座前賠禮道歉。
至于傳言是否屬實,云景道長不是嫡系,無法探知。反正,明眼人都能看到的是,自那以后,“問破天”確實收斂了一兩年。不管什么樣的場合,他都跟只鋸了嘴的悶葫蘆一樣,不再出聲。
再后來,他的師尊閉關了。此人故態復萌,并且問得問題越來越刁鉆。很多尊長登臺講道時,看到他在下頭坐著,都是講完即走,不為公開答疑解惑。
為此,眾師兄弟們也甚是不喜他。
云景道長看到他兩眼锃亮的站了起來,心里不由替自家主公捏了一把冷汗。同時,心思轉得飛快——呆會兒,主公若是被這家伙問倒了,我得想個什么法子替主公解圍才好……
其他玄天門的金丹真人們則是神色不一。有相當一部分人都是對風頭正盛的這位沈師伯抱以深切的同情。當然,也有一些人心里全是幸災樂禍。
殊不知,沈云對于他們的心思是一目了然。甚至于,這位首個發問的金丹真人是什么身份,道號叫什么,為什么會落一個“問破天”的外號,這人想問的是什么問題……他都清清楚楚。
其實,這個問題也算不得什么。沈云笑了笑,依然象先前一樣問道:“這位師侄,不知如何稱呼啊?”
清靈真人被這樣一打岔,氣勢頓時弱了一大截。他訕笑著行了全禮,簡單的自報家門。
沈云微微頜首,問道:“原來是清靈師侄。你想問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