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還有站在楓林里,他都在猶豫,要不要事先暗示姓沈的。
不過,請求的話語一出口,他突然想通透了,覺得沒有暗示的必要:因為心魔發作本來就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如果姓沈的沒有對玄天門落井下石之心,那么,根本無需他暗示,姓沈的也自會替他們遮掩。而反過來,姓沈的的修為擺在那里,若是成心想要玄天門當眾出丑,他真是拿這家伙一點辦法也沒有。
理清楚這一層之后,他覺得自己明白了師尊叫他將人直接抬到這邊來的用意——就是要借這個機會試一試姓沈的。甚至師尊還想通過姓沈的,探一探泰陽師伯此行的真正用意。
如果姓沈的一點情面也不給玄天門留,只想踩著玄天門的臉面,通過這次金丹法會揚名立萬。那么,泰陽師伯極力召集各門各派之門主開會,此中也定是另有玄機。
與之相比,鈺兒之名聲,又算得了什么?
玄真上人挺理解師尊的。在宗門的利益面前,舍棄個把弟子,也是無奈之舉啊;再者,鈺兒若是心魔不能除,就是徹底的廢了。從大義上來說,身為玄天門的弟子,能為宗門試探出泰陽師伯有無謀害宗門之心,也是應盡的職責,更是造化。
更何況,做出犧牲的,又不止鈺兒一人。
他不也是舍了這張老臉,當著這么多的后輩弟子之面,求姓沈的了嗎?
如此一想,他臉上的誠意又無形之中增加了幾分,身子微躬,再次請求道:“沈師弟,請替我這徒兒看一看吧。”
其實,清文真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云再清楚不過了。
一是因為之前,他已發現控魂令是件偽裝成上品靈器的魔寶。修真之人使用魔寶,不沾染魔氣,那才怪呢。時間一長,形成心魔,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二是玄真上人雖也是元后修為,但其心思在他面前也是顯露無遺。
為了宗門大義,犧牲個把弟子,是無奈的選擇?原來,在玄天門里,犧牲是明碼標價的。清文真人的性命與仙途,與玄真上人的臉面是等價的。沈云覺得自己這回是開了大眼界。
多么的大義凜然啊。
我不是玄天門的弟子,真是大幸。
沈云同情的看向長榻之上的清文真人,問道:“這位師侄怎么了?”
玄真上人答道:“中午見到我徒兒的時候還好好的。剛才,徒兒去后殿找我,說胸口痛。話未說完,人就暈過去了。我拿著束手無策,只能帶他去向師尊求援。恰好曾師伯也在。曾師伯見了,叫我帶人過來向沈師弟求助。”
人群里,清成真人連忙垂眸,掩下眼底的驚訝。
而不遠處,正清門的長玉真人等三兄弟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果然,沈師伯在醫術上有大造詣。連師祖都清楚得很呢。
尤其是玄玉真人用非常慶幸的眼神看向他家大師兄,并悄悄的對后者伸出了一雙大拇指。昨晚,多虧大師兄處理得當。不然的話,他和師姐賠上了明兒的性命與前程不說,還把沈師伯給得罪苦了。等于是稀里糊涂的就捅了一個大簍子。
顯然,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長玉真人賞給了小師弟一記白眼,又沖玄真上人那邊呶了呶嘴。
警告之意再明確不過了。
玄玉真人垂下雙手,縮了縮脖子。
旁邊,盈玉真人見了,繃了繃臉皮子,才沒笑出聲來。再抬眸看向沈云,她的眼里只有濃得抹不開的敬意,再也看不到半點旖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