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蘭見徐皎這樣,背脊一陣陣生寒,被嚇得面如土色,哆嗦道,“郡主郡主在說什么郡主郡主你抓疼婢子了”半蘭眼里包了淚,徐皎的手卻沒有半點兒松開,仍是緊緊掐著她。
“郡主”琴娘連忙插了進來,笑著道,“聽到了,婢子都聽到了。夫人說讓郡主好好照顧自己呢”
徐皎終于松開了半蘭,轉頭望向琴娘,笑著道,“對吧就是母親”
琴娘笑著點頭,心里卻是直嘀咕,這畢竟是墳地,郡主莫不是沾染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怎么瞧著有些瘋魔的樣子,怎么突然說起了這些,怪嚇人的。雖然這是景府的墳地,可郡主畢竟身體里流的不是景家的血,該不是景家的先人作怪吧
越這么想琴娘心跳得越是厲害,忙道,“郡主,這兒天有些暗了,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徐皎自琴娘說自己也聽到了時,面上的神色就慢慢和緩下來,不過一會兒工夫,居然已經恢復如常了,點著頭道,“也好”
只是還不及邁步,徐皎的目光突然就落在了景恒與趙夫人合墓后不遠處,“那是什么”
琴娘聞聲抬起頭來,順著徐皎的視線望了過去,那里有一片灌木,因著昨夜那一場雪,好似成了半人高的一截雪墻,那雪墻后隱隱露出一點兒萬年灰的瑞獸飛檐,與面前景恒與趙夫人的合墓別無二致。
琴娘的臉色微微一變,半蘭亦然。
徐皎卻不等她們說什么,便是推開了琴娘扶住她的手,舉步朝著那雪墻后走去,負雪沒有二話地跟上。
琴娘醒過神來,也趕忙追了上去,半蘭卻在原處怔愣了片刻,這才遲疑地邁開了步子。
不過幾步的距離,須臾間,徐皎已經繞過了雪墻,琴娘追過去時,徐皎正站在那座半新的墓前,直愣愣看著墓碑,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來。
琴娘想起方才她那瘋魔的樣子,卻怎么也沒有辦法安下心來,一邊小心瞄著她的臉色,一邊低聲喚道,“郡主”
徐皎也不知有沒有聽見她的聲音,目光直直望著那墓碑,似是不認識那墓碑上的字,或是在研究那墓志銘或是刻字的書法一般,看得格外專注。
負雪略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卻沒敢吭聲,琴娘也好,后到一步的半蘭也罷,都是屏住了呼吸,誰也不敢開口,四下安寂得只剩細細的風聲,以及風拂過樹梢時,積雪簌簌而落的聲響。
“琴娘”好一會兒后,徐皎才開了口。
“欸郡主婢子在呢”琴娘忙不迭應道。
徐皎抬起一只手,緩緩指向面前的墓碑,“這景欽是我二哥哥”
琴娘倏地一滯,不敢開口,徐皎卻已經轉過頭來,定定望向她,“所以,這是我二哥哥的墓”
琴娘沒有說話,邊上半蘭倒是輕輕應了一聲“是”。
在徐皎轉頭望向她時,她才哆嗦著道,“二郎君差不多半年前突然病逝了。”
“病逝”徐皎重復了一遍那兩個字,末了,才嘆了一聲,“我不過才離開鳳安一年,卻真真是物是人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