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不信景尚書那只老狐貍伺候了楊氏兩朝皇帝,會看不清楚這點。
“阿皎”徐皎抿緊唇角沉默的模樣讓崔文茵很是不安,總覺得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遲疑著喚她道。
“沒事兒,走吧”徐皎收斂心神,朝著她一笑,轉身又邁開了步子。
崔文茵在她身后卻是蹙了蹙眉,她嘴里說著沒事兒,可步子卻比方才急促了許多,只是很明顯,不管有沒有事兒,徐皎都不打算告訴她。
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外書房的院門前,崔文茵停下步子,對徐皎道,“你自己去見祖父吧,廚房那頭在備席,我放心不下,得去看看。”
徐皎笑回道,“如此便有勞大嫂嫂了。”如今景府這樣的情況,也難怪崔文茵這個新媳婦兒就已經掌起了中饋。
本來帶著兩聲打趣的稱呼,卻只得了崔文茵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就轉身而去。
從前她未嫁時,徐皎這般打趣她,她可是會又羞又惱,甚至忘記了世家閨秀的教養,追著徐皎打的,這回難道是因為已經嫁了的緣故
徐皎望著崔文茵匆匆而去的背影,雙眸陡然沉黯,自然不是。
徐皎抬手將半蘭招到跟前,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兩句,“去吧”
半蘭點了點頭,轉身而去。徐皎回景府,沒有帶負雪、文桃她們,卻獨獨帶了半蘭,自然有她的用意。
站在原處看著半蘭走遠了,徐皎這才轉身走進了身后的院門。
景尚書的外書房,徐皎從前也是常來的,尤其是剛到景府那會兒,時不時就會被景老頭兒叫到這里來,她和景鐸沒有少被話里話外地教訓,景欽景欽則總是看似不經意地替他們解圍和求情。
想到景欽,徐皎驟然駐足,怔怔抬眼望著前頭廊下那兩口碩大的水缸,如今這個時節,那缸里什么都沒有。可恍惚間,卻好似回到了盛夏的時節,陽光恁好,缸中蓮葉亭亭,蓮花盛放,身穿一身石青,恍若一竿新竹般的男子正立在缸邊,手里掂著一只瓷碗,碗里裝著魚食,修長的食指偶爾拘起幾粒,往缸里撒去。
缸里那兩尾錦鯉自是擺著魚尾,搶上來爭食,又是“嘩啦”一聲鉆進水底去。
那人見著,便勾起唇角,極淡極淡地笑了,而后轉過頭來,見著她,眉心蹙起,嗓音帶著澹澹笑意,徐徐響在耳畔道,“阿皎,站在那里做什么快些過來啊,祖父還等著你呢”
阿皎徐皎恍惚間才記起,景欽也是這樣喚過她的,卻極少。他大多時候都是中規中矩地喊她,二妹妹。徐皎的眼,毫無預警地濕潤了。
“吱呀”一聲,房門驟然開啟,恍似一道雷光劈下,硬生生劈碎了眼前的幻夢,水缸邊立著恍若濯濯春柳般的身影驟然消失,門內站著的身影見著她,卻是忙快步走上前來,朝著徐皎打了個千兒道,“郡主,您來了”
徐皎目光仍然定定望在方才那處,似是沒有察覺到來人一般。
“郡主”來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目光落在那口缸上,微微一滯,過了半晌,才收了回來,一轉頭卻是目光微閃,郡主這是
正待細看時,徐皎卻已經偏過頭,抬手極快地揩了揩眼角,望向來人,有些詫異道,“二水,是你”
面前的是個熟人,正是從前景欽的貼身小廝,二水。
二水點了點頭道,“小的給郡主請安。自從郎君去后,老太爺便將小的收在身邊伺候了。”方才是他看錯了嗎郡主好像哭了。
徐皎低嗯了一聲,景老頭兒最疼最看重的就是景欽了,那可是他的驕傲。“祖父在里頭”
“是呢聽說郡主今日回府,老太爺清早起來吃過飯便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