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茵聽罷,笑了起來道,“要不怎么說阿皎是我的知己呢,與你說話就是暢快”
徐皎回以她一笑,“你放心,就是你不給我說好話,我也不會回景府去告狀的。今日,我只是茵茵的姐妹,不是你的小姑子。”
崔文茵聽罷,笑得更歡暢了,仰頭又是猛灌了一口酒,酒液熱燙,她灌得急,嗆辣直沖喉頭,她咳嗽了兩聲,眼里都嗆出了淚。
“你慢著點兒,都說了不與你搶了”徐皎挨過去,一邊說著一邊抬手輕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
崔文茵抬起一雙紅濕的眼,望著徐皎道,“阿皎,你家那位大哥哥真是個混賬求娶我時說的那是天花亂墜,說什么他平日里雖是胡鬧,可男女之情上最是干凈,他一直在等一個人,一個能跟他真正從身到心都能契合之人,而我就是那個人。他說,他若娶了我,才不想同我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而是要與我相親相愛、郎情妾意”
崔文茵字字句句說著景鐸從前的誓言,每說一句,眼圈兒便紅上兩分,說著說著,眼里的淚終于是不堪重負,滾滾而下,頃刻間,就是淚流滿面,她半點兒不在意地抬手將臉一抹。
徐皎想著,景鐸雖然做正事上比不得景欽,可說這樣的情話倒是在行。這一句句山盟海誓的,就是她這個局外人聽著都覺動容,何況本就動心動情的崔文茵
眼淚流得太快太多,擦也擦不完,崔文茵索性也不擦了,跟前那碗酒已經見了底,她又倒了滿滿一碗,二話不說先狠狠灌了一口,才又道,“可是他都是騙人的,就算變,他也變得太快了些。我知道,景家遭逢巨變,尤其是小叔驟逝,對他打擊很大,我告訴自己要體諒他,要忍耐他就算他因著小叔之死怪我怨我,我也受著,可是人死不能復生,他這樣懲罰我,懲罰自己,讓我們都不好過,這又有何意義”
徐皎聽得有些哭笑不得,“大哥哥因為二哥哥的死怨你怪你,這是他說的”
崔文茵已經有些醉了,鼻頭都紅了,眼神迷離著,一邊掉眼淚,一邊抽著鼻子,可憐得不得了,“我猜的”
猜的徐皎更是忍俊不禁了,本想當崔文茵是說的醉話,只怕平日里沒有少胡思亂想,正想著寬慰兩句,誰知,崔文茵撐在桌面上的手一個不穩,整個人直接趴在了桌上。
她也索性不動了,就那樣趴著,抽噎著道,“我也不是傻子,景家二郎死的時候,與那位身份神秘的紫衣衛統領認罪伏誅的時間吻合,景家將景二郎匆匆下葬,說是什么暴斃而亡總之我不信那么多巧合。而且若說景二郎就是那位紫衣衛統領,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那位紫衣衛統領之所以會死,說到底是那幾個突然冒出來,狀告紫衣衛放火燒了流民營的流民。那幾個流民出現的時間很是巧合,雖然死無對證,可明眼人都知道,與李家怕是脫不開關系”
徐皎聽著,原本失笑的面容緩緩恢復沉靜,眉心也輕蹙了起來,不得不說,崔文茵說的這些,未必沒有可能。
“而我與李家有些關系,他因此遷怒于我”一碗酒又見了底,崔文茵已是醉意上了頭,干脆直接哭了起來。
按理,景鐸性子里有其灑脫不羈的一面,可痛失至親,人的心境不能以常理來論,誰都可能鉆牛角尖的,徐皎還真不敢保證景鐸不會因此遷怒于崔文茵,而且似乎這確實就可以解釋景鐸成婚后,待崔文茵這樣冷淡的原因了。
看著崔文茵哭得凄凄慘慘戚戚,徐皎嘆了一聲,只得拍著她道,“你放心,再怎么說,這事兒也跟你沒有關系,大哥哥要這么想那就是他不懂事。我回頭尋個機會問他,若果真是這樣,我替你勸他。若勸不了,我就罵他,狠狠地罵。要是再不行,我就跟那日似的,直接抄把掃帚揍他一頓,打疼了他就老實了”
崔文茵聽著,又哭又笑,心情到底隨著哭與笑宣泄而出,平靜了許多。
但到底是喝醉了。好在,那酒算不上多么烈,徐皎又早讓人備著了醒酒湯,熬得濃濃的給她灌了一碗下去,將人安置在了廂房里,想著等她好好睡一覺,這酒怎么也能醒了大半了。
“讓人去景府尋著大郎君報訊,就說大娘子在我們府上喝醉了,讓他來接。”安置好了崔文茵,徐皎虎著臉對紅纓吩咐道。
紅纓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徐皎正等著景鐸來了,好好勸他,若是不成,再如那日大街上抄起掃帚可勁兒往他身上招呼一頓也是可以的,誰知景府來了人,卻不見景鐸。
徐皎看著崔文茵那臉上藏也藏不住的失落,氣不打一處來,心里打定主意過些日子再美美實實地揍景鐸一頓,非將他揍老實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