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婢忙不迭轉身去了,崔文茵才又對景鐸道,“郎君稍待。”
“嗯。”景鐸低低應了一聲,便是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眉心輕皺著,看著不太舒服的樣子。
崔文茵見他這樣,遲疑了又遲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伸出手去。誰知柔軟的指腹剛剛貼上他的額角,他便是驟然睜開眼來,她一慌,連忙道,“我我是想著按揉穴道可以緩解頭疼,我父親從前也常酒后頭痛,我這按揉的手法是特意跟醫婆學的”一邊說著,她一邊猶豫著要收回手。
“那便有勞娘子了。”誰知,就在她要收回手時,景鐸卻突然道,然后又再度閉上了眼睛,眉宇舒展,渾身都放松了下來。
崔文茵有那么一瞬間不敢置信,微顫著手重新按了上去。
“謝謝。”也不知道按了多久,指下的人無聲無息,好似睡著了一般,在那一聲恍若呢喃的“謝謝”滑過耳畔時,她幾乎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待得反應過來,那確確實實出自他口中時,她眼里不由浮現了一縷淚光,卻是許久未曾有過,幾乎已經快要被她遺忘了的歡喜。
天公作美,徐皎他們離開鳳安這一日,天氣晴好,春光明媚。
在城門處,與李煥、徐皌,還有李熳等人告別之后,他們這一行車馬踏著晨光出了城門。
徐皎從車窗探頭往后看去,見著城門處立著的那幾道人影,笑著道,“李熳說要去草原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屆時,她一個中原朝廷的公主,卻跑去了草原嘖嘖嘖,可有熱鬧看了。”
“你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墨啜赫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兒,她便順勢往他懷里一縮,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墨啜赫笑著抬手輕觸她的頭頂,“怎么樣還想吐嗎”徐皎現在時不時會孕吐,吐起來時很是可憐,墨啜赫看著就覺心疼,每每一日間要問她數回。
“沒事兒的,孩子很乖。而且,我以前聽過一種說法,這懷著身子時孕吐,孩子就會越聰明”
“真的還有這種說法”
“自然是真的,我跟你說”
話未完,被突然傳來的一陣由后趕來的急促馬蹄聲所打斷,擔心是不是有什么不長眼的人想來討打,墨啜赫撩起車簾往外看去,卻是意外地挑起眉來,繼而,原本已經外泄的殺氣一瞬間斂起,眉宇亦是舒緩下來。
“沒想到居然是他”徐皎亦是瞧見了來人,有些詫異地挑眉。
“我下去看看”墨啜赫彎腰鉆出車廂,回頭冷眼一掃徐皎,“你不許去。”
簾子垂下,徐皎反應過來,罵了一聲“小氣鬼”,卻又忍不住笑了。撩開車簾,從車窗探頭望出去,見得墨啜赫信步朝著快馬追上他們的陳肅走去。
距離隔得遠,兩人說了什么自是聽不見,看了一會兒,徐皎便也沒有興趣了,縮回車室里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等著墨啜赫。
她雖然偶有孕吐,但胃口一直不錯,常常剛吃完沒多久又餓了,所以啊,她篤定這肚子里的孩子定是個身強體健的,隨他爹。
墨啜赫倒也沒有走開多久,鉆進車室時,馬車又再度晃晃悠悠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