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鞭打完,赫連恕的后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蘇勒和狄大連忙上前一左一右將他攙扶住,想著快些帶他回去養傷,卻還不等邁步呢,牙帳內又傳來墨啜處羅的聲音,“這回只是小懲大誡,回去后給本汗好好思過!若有再犯,絕不輕饒!”
赫連恕雖然還是表情淡然,可一張臉已是慘白,卻還是朝著牙帳的方向躬身行了禮,恭聲應道,“是!”
站直身子時,額頭上又是密密沁出了一層汗珠。
望著他被蘇勒和狄大兩人扶著一步步慢慢走遠了,墨啜翰的面色卻有些復雜,半晌,扭頭看了一眼牙帳的方向,抿著嘴角大步而去。
“你未曾將徐二娘子的身份與大汗說明嗎?為何還惹得他動怒如此?”回到帳中,清洗傷口時那一盆盆被血染紅的水,還有將血漬清洗了之后,赫連恕背上那交錯的鞭痕,都是皮開肉綻,蘇勒的眼睛也被染紅了。
赫連恕沉默著,沒有言語,蘇勒便明白了。
心里默念著,果真是個死鴨子嘴硬的!這種時候,寧愿被打成這樣,也要護著!
若換了平日,蘇勒說不得還要調侃他兩句,可眼下他已經傷成這樣了,偏偏徐皎半點兒消息都沒有,生死不知,他哪里還說得出半個字來?
帳內一時安寂下來,蘇勒沉默著給赫連恕處理傷口,赫連恕則將那不過短短數語的短箋翻來覆去地看,半垂著眼,不知在想什么。
蘇勒有些為他難受,差不多一個月了,每五日一封的傳書從未間斷,即便他們在路上時也是一樣。這一封,剛剛送到手上,卻也還是一般無二——沒有消息。
“蘇勒!傳信給思摩,讓他們查查那一日在碼頭附近停留或是經過的官家船只!”赫連恕突然道。
蘇勒先是一愣,繼而卻是一拍大腿道,“對啊!我怎么沒有想到?既然南陽府以及周邊都沒有查出半點兒消息來,最大的可能就是徐二娘子逃了。不一定是游上岸才逃的,也可能是當時便爬上了什么船。只是那么多的船要一一排查起來困難,而且想著風聲那么緊,不該有人冒險帶著她。可若是官家的船,紫衣衛也會給兩分薄面,盤查未必仔細......”蘇勒想到這兒,也是坐不住了,“我現在便去傳信!”說著人已站起,想著到了帳外再喚一個人來給阿恕上藥,誰知,剛走到門口,就遇著一人掀簾而入。
蘇勒忙躬身行禮道,“杜先生!”
來人是個中年男子,雖然穿著一身羯族服飾,可卻與羯族男子不太相同,渾身上下透著文士的儒雅之氣。杜先生點了點頭后,抬起眼與里頭轉目望來的赫連恕四目相對,又轉頭望向了蘇勒手中拿著的金瘡藥,伸手過去,“給我吧!”
蘇勒求之不得,將藥瓶遞上,便是躬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