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恕說這番話時,一雙眼睛瞬也不瞬將徐皎緊緊盯著,那模樣,是專注,也是不易察覺的緊張,就和他跟她頭一次表明心跡,問她可愿嫁他時一模一樣。徐皎看著,就不由得笑了起來。
她這一笑卻是將赫連恕笑急了,他眉心一蹙,聲音往下沉了一度,“阿皎是不愿意?”
徐皎愕然,繼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罵他道,“傻子!你說這簪子是求親用的,那你看看,這簪子如今在哪兒呢?”
在哪兒?赫連恕的目光隨之落在她發髻上開出的那朵艷紅的花上,在月光下,紅玉雕就的花透著淡淡的光暈,與她眉梢眼角的笑交融在一處,煥發出一種爛漫的春意。
這簪子是他親手插進她的發髻,且是她親口要求他插上的。
所以……她的意思是他所想的那樣嗎?赫連恕一雙眸子含著希冀落在徐皎面上,入目是她燦爛的笑容和一雙比之腳下萬千燈火還要璀璨的眸子……他心中驟然生起一腔難言的激越。
“赫連恕,余生……請多多指教了!”徐皎偏著頭,朝他伸出手去,本想著要與他握握手的,誰知卻被他一把拉住,就直接扯進了懷里,緊緊抱住。
“阿皎,謝謝你!”他在她耳畔沙啞地低語。他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男人,方才求親時,卻對她說出了最動聽的承諾,她本不信海誓山盟,卻愿信他。此時,他抱著自己緊窒的懷抱,微顫的雙手,都再再說明他的激動,可出口卻只有一句“謝謝”。
徐皎不知怎的,也是濕了雙眸,“我也要謝謝你啊!”謝謝……雖倒霉地來到這里,卻能遇到你。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兩人驚得同時回頭,正好瞧見天空炸開一朵璀璨的煙花。
這是在放焰火了。
兩人相視一笑,一同回頭去看,“冷嗎?”赫連恕輕聲問。
徐皎搖了搖頭。
可赫連恕還是將今夜特意穿上的披風展開,從身后將她密密攬在懷中。兩人就這樣相擁著,看著一朵又一朵的焰火在天際綻放,將墨藍色的天空映得格外璀璨,腳下是五光十色的長街,和人們雀躍的歡呼聲,這一夜的鳳安城,將大魏的富足展現的淋漓盡致。雖然這樣的輝煌錦繡底下,已是暗潮翻涌,甚至腐朽不堪……徐皎和赫連恕站在這屋頂上,因而也看得格外清楚。
從屋頂上下來,兩人手拉著手,踏著夜色往景府的方向回。
“方才景珊……”徐皎沉吟了片刻,終究還是輕聲問道。她方才可是瞧見了,他們剛從屋頂上下來時,便有人來與他低聲稟報了兩句,她估摸著應該就是方才街上事情的后續。
“沒什么大事,她既生了歹心,讓她自作自受就是了。”赫連恕淡聲道。
徐皎卻是停了步子,不走了,自然將他也拉著停了下來。
赫連恕轉頭看她,見她眼兒圓鼓鼓地將自己望著,粉唇微微噘起,雖然一句話沒有說,但意思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