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安寂了一下,嚴夫人雙目猩紅將他瞪著,似是不敢置信,下一瞬反應過來,“嗷”了一聲,又緊撲了上去。
“你在說什么?睿深,阿綾是你的妹妹,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你怎么能這么冷血,說出這樣的話來?”嚴夫人淚眼婆娑地望著景欽,滿臉的控訴。
“母親難道沒有聽說事情的經過?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這都是阿綾自己種下的因,那這果苦是不苦,都得她自己受著。”景欽的聲音少了往日那澹澹笑意,清冷得能讓人心下生涼,“何況,我是冷血,卻只怕還是天生的,血脈的傳承,騙不了人。”
“啪!”一聲脆響,嚴夫人忍無可忍,倏地抬手甩了景欽一巴掌。她的一雙兒子,與她自來不親近,甚至是因著某些緣由,存著些難解的隔閡,可他們,尤其是景欽,卻是她自來的驕傲,她看重他,愛惜他,幾時想過會有打他的一日?嚴夫人那只高揚著的手顫巍巍著,眼里的淚花一瞬間奪眶而出。
花廳內,因著這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驟然安寂,景大老爺和景鐸二人亦是愣住。
景欽用舌尖頂了頂麻痛的面頰,面無表情地抬起眸子,往嚴夫人瞅去。
這個眼神,卻是刺激得嚴夫人陡然醒過神來,“睿深,你太過分了。你話里話外是在說我,還是說你父親冷血?我看你不是冷血,只是在你心里,阿綾遠遠比不上那個來歷不明的阿皎來得重要罷了。我都不敢想象,今日若是傷著的是阿皎,而不是阿綾,你會怎么樣?難道還要將你妹妹打殺了,給那個阿皎報仇不成?”
景欽望著她,眼里似有譏誚,雖然什么話也沒有說,嚴夫人卻驟然生出一種被那眼光當眾剝光,赤身露體一般的難堪來。
只是這回不等她先開口說什么,景欽已是朝著景大老爺行了個揖禮道,“父親,赫連恕此人你即便未曾怎么接觸過,也該聽聞過他的風評。此人心狠手辣,睚眥必報,今日之事,瞞不過他的耳目。如今阿綾這樣,已算是他瞧在阿皎的面兒上,手下留情了。可咱們卻不能當作什么都不知道,半點兒表示沒有。”
這話聽得嚴夫人一愕,盯了景欽一眼,又急急望向景大老爺。
景大老爺難得地垂目沉吟著,那表情與他做了半輩子夫妻的嚴夫人自然看得分明,他是聽進去了。嚴夫人心里驟然一慌,下意識地就是抬手緊緊扣上了景大老爺的手臂,迭聲道,“你們還想將阿綾怎么樣?我告訴你們,只要有我在,你們想都別想!”
景欽沒有搭理她,目光只是平靜地落在景大老爺的面上。
景大老爺蹙了蹙眉心,安撫似的拍了拍嚴夫人扣在他手臂上的手,抬起眼望向景欽,“依你的意思,咱們該怎么做?”
“盡快將阿綾的婚事定下,最好能將她遠遠嫁出鳳安,眼下才是對她最好的安排。”景欽的嗓音冷沁沁的,沒有半絲溫度。
且不說景府因著景欽這一句話,被嚴夫人攪了個雞犬不寧,最后卻是被景尚書和吳老夫人聯手鎮壓,嚴夫人被禁了足,而景尚書則讓吳老夫人開始著手安排景珊的婚事,是依著景欽的意思,尋的皆是鳳安城外的人家。景大老爺和景鐸兩人都閉口不言,而景珊則日日關在房中養傷,偌大的景府,倒是真正平寧了下來。
徐皎和趙夫人當作不知這些種種,只顧自關起門來過她們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