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帝見狀點了點頭,笑得更滿意了兩分,“朕自是相信的。”
說到這兒,顯帝往通往內殿的方向看了看,“母后既然歇息了,正好御書房還有些政務要處理,那朕便也不打擾了。阿皎好生陪伴母后與皇姐,一會兒朕便讓甘邑將畫給你送來。”
顯帝說罷便是轉了頭,往外而去。
徐皎忙在身后蹲身相送,“恭送陛下”
待得顯帝帶著人步出殿去,瞧不見人影了,她才站直身子,又雙目幽深地望了人離開的方向片刻,這才轉過身來,卻不想被身后多出的人影嚇了一跳,“母親”
身后站著的正是長公主,她也不知何時來的,至少顯帝離開之前未曾現身,這會兒一雙眼亦是望著徐皎身后,顯帝離開的方向,目色深深,如暗夜深海,難以窺透。
四下里,詭異地沉寂下來。
良久,長公主這才轉頭望向徐皎,問道,“陛下讓你臨摹的什么畫”
徐皎心想,果真聽到了。面上卻仍是一派的甜美,笑道,“陛下讓我臨摹幾幅珍藏宮中的先父墨寶。這事兒母親不是早就知曉的嗎”
最開始讓她拿回府去臨摹的那幅畫作,彼時長公主也是知曉的。
長公主眉宇間卻仍蹙著深褶,“這回讓你臨摹的是哪年的畫作”畫作落款處都會落下所繪日期。
徐皎的雙眸黯了黯,“是元昭二十一年,就是我父親去世那一年所繪。”
谷san徐皎的目光一直睞著長公主,自然沒有錯過她面上微乎其微地變化,要知道,長公主這樣的人,自幼長于宮闈,又隨父征戰過沙場,這一生不知經過多少的事,早已練就了一身爐火純青的養氣功夫,能讓她變了臉色,哪怕只是一瞬,變化更是細微得稍稍不注意就能錯過,那這件事對她而言,也是極大的沖擊。
“母親,怎么了”見長公主半晌沒有說話,只是沉斂著眸色若有所思,徐皎有些不安地問道。
長公主醒過神來,對徐皎道,“阿皎,陛下交代的差事非同小可,那幾幅畫更是宮中珍藏,你千萬要當心些。若是有什么不妥,記得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先來與母親商量,你可聽明白了”
長公主語重心長,說這些話時,目光一瞬不瞬,緊緊盯在徐皎面上。
徐皎似是被她的鄭重其事嚇到了,訥訥點了點頭。
她這副模樣落在長公主眼中卻并未讓她滿意,當下眉心一蹙就是道,“別只是點頭,清清楚楚告訴母親,母親與你說的話,你可都聽清楚了記在心上了嗎”
徐皎望著她,雙目澄澈卻略有些不安地點了點頭。
長公主見她這般乖巧,長舒了一口氣抬起手將她輕輕攬進懷里,像拍孩子一般拍了拍她的背脊,“別害怕,有母親在,這一回,母親總要將你護得好好的。”
換做旁人,或許未必知曉長公主這一席話中的深意,徐皎卻是再明白不過,鼻尖不由得就是酸了酸。
等到回了赫連府,徐皎將宮里的事兒都與赫連恕說了。
赫連恕在宮中的耳目自來靈聰,對太后、長公主及顯帝幾人如今的關系心知肚明,輕描淡寫對徐皎道,“流民營的事兒,那位雖是捂得緊,可太后那樣精明的人哪能任由他糊弄過去,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后來母子倆又大吵了一架,自那之后,那位便甚少再去探望太后,而太后的身子也就越發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