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本就不喜旁人在她作畫時叨擾,這些時日許是經過了接二連三的變故,徐皎的性子也變了些,直接嚴令所有人不得她吩咐,不得靠近她的書房一步,那日,清醒過來的半蘭過來謝恩,才走到書房門口,半蘭倒是未被罵,那個照看她的小丫頭卻是被狠狠斥責了一番,還被當眾打了板子。
因為半蘭昏迷著,不知道她新立的規矩,可那小丫頭卻是知曉的。不知者不罪,可明知故犯,就要罪加一等。
自那次之后,整個府上的人都不敢再將徐皎不準靠近書房的嚴令不當一回事了。
遑論是負雪這樣唯徐皎之命是從的貼身侍婢,她非但自己從不犯禁,還得了徐皎的令,私底下看緊門戶。可她今日,卻不得不來,若一會兒郡主果真要罰她,她也認了。
負雪端凝著一張臉敲響了房門,誰知,幾乎是同時,房門驟然就被人從里拉開。
門內,是徐皎一雙晶晶亮的眼睛,還有面上燦爛的笑容,對上她,沒有半點兒怒意,目光一瞥她身后的低垂著眼,下唇輕咬,神色有些不安的文桃,挑起眉道,“有事兒”
負雪見她這樣和顏悅色,有些詫異,不過卻也很快松了一口氣,只是眼角余光瞥見她身后的文桃時,眉心卻又蹙起道,“婢子本也不想打擾郡主,可是文桃今日行跡鬼祟,婢子抓到她偷偷往外傳遞消息,事關重大,婢子不敢擅專,只能來請郡主示下。”負雪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小巧精致的鐵筒遞給徐皎。
負雪從抓到文桃開始到現在,心里一直不太舒坦,畢竟文桃到徐皎身邊的日子也不短了,雖然她們性子都比較冷,可卻也都是面冷心熱的,這些日子一起在徐皎跟前當差,也算歷過生死,誰知,她居然會背叛郡主,負雪想想都覺扎心。
徐皎面上卻并沒有什么意外之色,只是蹙眉望向文桃道,“怎么這么不小心還有,上頭是不是寫了我不讓寫的東西,我怎么瞧著你有點兒心虛啊”
這話一出,負雪驚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圓瞠了一瞬的眼慢慢恢復正常,轉而若有所思。
文桃看著徐皎,難得的有些訕訕,“夫人”
徐皎眉心一攢,嗓音沉下,“叫郡主”
自赫連恕“死”后,徐皎便不樂聽她們這些身邊人再喊她夫人,勒令她們全都改口,若非文桃恰恰好是那個知道些內情的,只怕就要當徐皎這是有了別的打算了。
可過了這些時日,文桃也算是看明白了,若說夫人有什么打算,倒不如說夫人是在跟郎君置氣呢。
“我已經警告過你幾次了,你若還不知悔改,是不是非要讓我罰你”徐皎蹙眉一睇文桃。
文桃不敢造次,忙收斂心神,從善如流改了口,“郡主息怒,是婢子的錯,婢子定會銘記在心,絕不再犯請郡主再饒婢子這一回”
徐皎望著她,卻是冷哼了一聲,“認錯倒快,只怕就是一脈相承的死不悔改”
這話里帶了些怨氣,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文桃噤若寒蟬,負雪察覺到什么,眼波微微顫動了一下。
徐皎則垂目,將那鐵筒里卷成細條的紙箋取了出來,文桃的眼皮動了動,神色間添了兩分緊張。
徐皎瞥她一眼,垂目將紙箋展開,很快看過之后,淡淡挑眉望向文桃道,“這上頭說的,之前可曾遞出去過”
文桃忙搖了搖頭,“不曾。自從上回郡主警告過婢子之后,婢子遞信從來只有平安,勿念四個字,多一個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