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虎師,卻越想越不對,剛好朝中傳出風聲,有人拿我未曾帶回大魏北境布防圖做起了文章,想扣我一頂通敵的帽子。為以防萬一,我與蘇勒商定了后路。”
“就是將所有暗線都潛伏起來,還有傳聞中一夜之間就飛天遁地了的虎師”徐皎問道。
墨啜赫點點頭。
徐皎恍然,她就說嘛,哪兒有什么一夕之間就消失的奇跡,不過是早先就一點一滴布下之功罷了。
“后來那一日王庭來人,奉了大汗之命召我入牙帳,誰知我剛到牙帳便瞧見大可汗受了傷,彼時他意識尚清醒,囑咐我快逃”
“我不及多想,暫且逃了出來,并同時傳訊給蘇勒,讓他照計劃暫且讓虎師化整為零,隱藏實力。”
“這該不會正好與你懷疑的那些事情有關吧”徐皎想了想,一雙眸子微微閃爍,“古麗可敦蘇農部還有阿史那部”
墨啜赫抬手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家阿皎一向聰明得很,只是目下最要緊是要見到大汗。”墨啜赫說這話時,雙眸中隱隱陰翳。
徐皎看他一眼,心知肚明。雖然一口一個“大汗”,他們父子之情也自來淡漠,可那畢竟是他生身父親,血濃于水,這個男人又自來是個表面看著冷漠不近人情,實際上卻最重情重義之人,如今處羅可汗可謂是身處龍潭虎穴之中,說得再嚴重些,更是生死未卜,也難怪他明明那樣一個行事周全之人,也想要鋌而走險了。
這也是那些人的憑恃,有處羅可汗在手,便不怕墨啜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阿恕”徐皎略略沉吟,在他懷里一個轉身,定定注視著他道,“你聽我說,要混進王庭,我比你容易些”
“不行”墨啜赫卻是想也沒想就斷然拒絕了,“太危險我不會讓你去涉險還有時間,我會想出法子來的。”
“你還能有什么法子就算真讓你尋到了空子,說不得都是他們特意給你做的局,就等著請君入甕呢何況,眼下可汗到底如何,你難道就不擔心”
墨啜赫抿緊嘴角,一時沒有言語。擔心他如何會不擔心可是“你不要輕舉妄動我自會有法子”
徐皎看著他,蹙起眉心,好一會兒才道,“你擔心我的安危,就沒有想過我也是一樣的我難道就不會擔心你嗎我想要的是與你風雨同舟,而不是被你自以為為了我好地將我護在風雨之外。阿恕,你真的覺得經過了這么多事,沒了你,我還能一樣活得恣意嗎”
“我本也以為我可以的。可是生離死別走了一遭,我看得再清楚不過。我做不到所以,與其擔驚受怕,卻什么都沒有辦法做,我寧愿選擇哪怕身歷險境,也與你風雨同擔”徐皎說這些話時,嗓音仍是甜糯,可語氣卻再平淡不過,正因為平淡,襯著她那一雙靜靜凝望著他的眸子,明明如初升之月,不染囂塵,卻偏生絞得墨啜赫心中生疼。
他喉間滾動了兩下,望著她,卻久久難言。這一刻,他不知該慶幸遇上她,還是該恨自己為了一己私欲,將她拉扯進了他混沌糟糕的世界。
兩人一時相顧無言,不大的廂房內好似連肆虐的風也放輕了聲息。
因而那一陣大力的敲門聲傳來時,才會格外的突兀。
墨啜赫幾乎是一瞬間便將徐皎輕輕挪到炕沿,同時彈身而起,無聲無息竄到了那扇狹小的窄窗前,輕推開一條縫隙往外看去。王庭禁衛的服制映入眼簾,他雙瞳陡然一縮,驀地轉頭望向身后的徐皎,目中難掩一瞬的驚色。
拍門聲還在響,隔著一道門板傳來的是越發不耐的喝令聲,“禁衛盤查,快些開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門后探出店里伙計吉達一張不安的臉,見著門外的人,打迭起笑容道,“諸位大人,這大過節的,我們都是本分的生意人,您們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