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便已是被人大力推搡開來,一隊禁衛魚貫闖進門內,分立兩側,緊接著一個身穿甲胄,如小山一般高壯的人緩步進得店內,明明還算寬敞的門店,因著他的存在,一瞬間都顯得逼仄了起來。
偏他還生了一雙恍若悍狼一般的眼睛,帶著深沉的銳利與隱隱的殺氣,環顧四周,目光轉而就落在了微微縮著肩膀,一臉驚駭的吉達面上,卻是抬起手來,輕輕一揮。
“搜”一聲號令,那些禁衛登時聞聲而動。
“大人大人這是做什么”吉達忙不迭趕上前來。
卻不等靠近,就被一個魁梧的漢子伸手隔開。身穿甲胄的男人冷冷一瞥他,正是阿史那佐穆,冷聲道,“本將軍奉命追擊刺客,方才眼線來報說刺客正是逃進了你家店中,你還要阻攔,莫不是當真有藏匿刺客之嫌”
話落時,用手推搡著吉達,阻止他靠近的那個魁梧漢子已是拔出了手中彎刀,雪亮的刀光映襯著吉達血色盡失的臉,白慘慘一片。
“吉達莫要阻攔大人們公干,讓他們搜便是了”一道流泉般動聽的嗓音驟然襲入耳中,眾人聞聲都是回頭,見著與后院相隔的氈毯被一只素白的手輕輕撩開,一道人影緩步而出。
那是個女人,雖然著一身北羯的衣裙,卻一眼看去便與北羯女子不同。青絲輕挽,明眸善睞,玲瓏鼻微翹,櫻桃唇艷艷,一舉一動之間,恍若枝頭最嬌嫩的花,娉娉裊裊。
這是個中原女人,卻說了一口地道的北羯話,聽不出半點兒口音。
都說中原女子都嬌弱得很,看來,還果真如此。看那身段兒,纖柔得好似枝頭嫩芽一般,稍稍用力就能掐斷。
偏偏,為首男人望著面前的女子,眸中卻并無半點兒和軟,反倒是微微瞇起眼來,眼縫里射出的光俱是銳利的探究。
徐皎恍若看不懂,紅唇微彎道,“諸位大人要搜盡管搜,若是搜不出來,瞧著大人們也都是講法度的,強闖民宅,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明明是再輕軟不過的語氣,可字里行間卻都透著鏗鏘之色。
本也是,一個中原女人,若真是這樣嬌嬌軟軟,又哪里敢來北都城這樣的地方做生意外表嬌軟,實則堅韌,這才正常。
男人微瞇的眼總算是挪移開來,只是一雙眼睛罷了,瞧著不該是一個人。中原人長得大抵也都差不多的。
徐皎眼底極快地掠過一道亮光,換了一身衣裙,再將臉大大方方地亮出來,總比遮遮掩掩,只露出一雙眼睛讓這位有過一面之緣的上將軍認出的幾率要小許多。
阿史那佐穆沒再看她,目光在店面內四處逡巡,“娘子既是中原人,緣何會在北都城做起生意來了”
“在哪兒做生意不是做如今的中原戰火連連,還沒有草原來得太平呢至于我這小小女子,身如浮萍柳絮,若是可以,誰不愿只在深閨養尊處優,無奈我是個命不好的。去歲沒了丈夫,只得自己操持這些。還有賴大人們多多看顧,高抬貴手”徐皎說著,欠了欠身,朝著阿史那佐穆等人行了個禮,端的是八面玲瓏。
阿史那佐穆終于得空瞥她一眼,眉峰卻是輕蹙,目光悠遠,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這時,奉命去搜查的禁衛們都一一回來復命了,“都查過了,唯獨只有后邊有一處廂房上了鎖。”
阿史那佐穆的目光便陡然又回到了徐皎身上,帶著扎人的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