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老淚縱橫。吳小仙捏緊拳頭,眼眶通紅。白莊生忍不住抬起手想拍拍她的肩,但最終還是放了下來。竹影默不作聲,韓文宣嘆了口氣。韓文嫣滿是憤怒。蘇錦低頭捂著嘴泣不成聲。
“后來他的腿就這樣瘸了,科考的資格也被摘去了。街坊都可憐他,便請他做了教書先生,教自家孩子識點字。書塾是各家籌辦的,他不肯收錢,各家便給些米糧,供他過活。我家孫兒便一直在書塾里讀書,如今二十歲,也是名秀才了。”
老翁有幾分自豪。
“但前幾日,官家忽然要收回他的房子,說是要做公用,一點道理也不講。他去了衙門許多次,都沒用。也不知以后他該如何度日,大家也不愿重新為他置辦一個書塾,畢竟都只是讓孩子識點字,書讀得再多也無法養活自己。仕途還是被權貴把控,五年一次的秋闈每次一個州府只有十來人能中舉,春闈只有那么幾人能做官,除首甲外,還都是地方小官。我那孫兒喜歡讀書,也不知日后如何過活。”
幾人沒有接話。走了一段路,老翁指著前方一座破舊小屋道:
“那便是他家了。”
幾人齊齊望去,小屋大門緊閉。老翁走上前敲了敲門,沒人應聲。
“應是不在家。”老翁道。
“無妨,我們在這等等。老先生您先去忙吧!”
老翁連連擺手:“不忙不忙。我陪幾位大人一起等。”
白莊生還欲勸說,老翁卻看向街角,有些激動地指著:
“他回來了,快看!”
白莊生幾人看過去,一道瘦弱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來,男子遠遠看見家門口站著幾名衣裝得體的年輕人,不慌不忙。待得他走近了,吳小仙才看清他的面貌。是一名中年男子,身上打滿補丁的長衫一塵不染,斑白的長發用一支木簪束起,瘦削的面龐有些蒼白,眼神卻異常清澈。
周書平離得近些了,才停下腳步,拱了拱手:“幾位何故攔住在下家門?”
白莊生回了一禮,才道:“在下白莊生,攜友拜訪周先生,有一事想向先生討教。”
周書平沒答話,轉頭向白莊生身后的幾人看去,正好對上蘇錦飽含淚珠的雙眸。
老翁見他不回話,急忙上前欲要解釋。卻見他瞪大眼睛,顫著下唇,忽然瘸著腳向蘇錦跑去。
“阿錦……”周書平在蘇錦身前停下腳步,伸著顫抖的手,想要上前去撫她的臉,卻終是不敢。
蘇錦梨花帶雨,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周書平終于無法忍住,一把將她抱進懷里,冰涼的觸感刺激著他的神經,他卻渾然不自知。
吳小仙幾人默默退離,沒打擾這對苦命鴛鴦。
老翁撓著頭,不明所以,但也明白他不適合再于此停留,便同幾人打聲招呼離去了。
“蘇錦還真是那蘇家小姐?”竹影難以置信。
“不是二十年前嗎?她怎么還這般年輕?”韓文宣此刻也不敢相信。
吳小仙隱約覺得事情不太對。白莊生看向正沉思的韓文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