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維世連忙走過去,“蘇大人,我們先進去歇歇,你先順口氣,”又一次強行把蘇民光“扶”了進去。
老實說,段譽提出的剪發,讓他這樣鐵桿的支持者,也有些躊躇,和蘇民光想的一樣,剪發,不單單只是剪發,這個問題,可以說很大很大。
不過,既然段譽態度如此堅決,蘇民光又明確持反對意見,他當然要選擇站在段譽一邊,有些話,稍后和太子說更為妥當。
他清楚,太子不是聽不進去意見的人。
“太子,”被“扶”著的蘇民光的聲音像杜鵑啼血那么凄厲,“懸崖勒馬啊,”
段譽就像是沒聽到一樣,“借此機會,我還想讓大家想一個問題,既然好些人都有了妻妾,那有孩子,就也不遙遠,所以大家現在不妨想想,兒女,應當孝順父母,那么父母,又該如何愛護孩子?”
“真就是剪個頭發,就不問緣由的是大逆不道?”
聽到段譽說起這個,何維世頓時也是一驚,原來剪發只是個由頭,太子真正想改變的,是他剛說的這一點?
只是,這方面怎么好碰?
千年以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是基礎這是脊梁這是根本,哪能公然引導這么多人去質疑?
這怕是要出大事的。
他都想馬上出去勸阻段譽。
朝旁邊一看,他的心更揪了起來,“蘇大人,蘇大人,”
蘇民光聽到段譽的這話以后,整個人完全沒有了力氣,掛在他的仆人和一位侍衛的身上,翻著白眼,胸口起伏的厲害,喉嚨一抽一抽的,看樣子,下一刻就會暈過去,或者是風疾發作的樣子。
“快,來杯熱水,”——董佳要是聽到了,一準又想笑。
“快,去叫御醫,”
要是這位老大人,剛到皇莊就有了個好歹,那還真不好對朝野交代。
在門口的段譽,并不知道里面的紛亂,他還在對紈绔們講話,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此時的鄭重:“一開始,我就讓你們思考了什么是人,什么是貴族這兩個問題,”
紈绔們想起了在五華樓上被迫露天過夜的那個晚上,奇怪的是,現在想起來,那好像是挺有意思的經歷。
“我想到現在,大家對這兩個問題,應該又有新的理解和認識,我希望大家,能結合自己對‘人’這個問題的認識,來好好想想子女和父母的關系,”
“和以前一樣,這樣的思考,并沒有對錯之分,也沒有優劣上下,只要你的理由能支撐你的觀點,那就足夠,”
“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大家不要人云亦云,圣人也好,雄主也好,大師也好……他們的話都放到一邊,完完全全的用自己的話,說出對這方面的認識來,”
“熟知的倫理綱常,朝廷的法度準則,暫且也放到一邊,不要自我設限,不要有任何顧慮,大膽的去想,放開了去想,”
紈绔們也鄭重起來,盡管如高智昌等不敏感,或者說這這方面的素養要差一些的人,還不是太能想清楚這其中的關礙,但他們從段譽的神態中,就看得出,這次的這個題目,好像不是那么簡單。
段譽難得的飽含著期望看著所有人,“我很希望,能看到大家的真知灼見,”
燕兒飛上晴朗的天空,叫聲高亢嘹亮,云兒從太陽前飄過,在大地上灑下大片陰涼,風兒從壟畝間吹過,帶來陣陣花香,莊民們在山上、在工地上、在田野間低頭忙碌著,偶爾抬起頭,滿是汗水的臉上,也滿是憨厚又充滿希望的笑容。
有些問題,離他們還有些遙遠,有些煩惱,也就離他們有些遙遠,只要自己賣力去做,就能讓家里吃好住好還能保證必要的花銷,孩子還能進學,那就是滿足而幸福的。
因為想得多想得遠,所以煩惱憂愁的段譽,此時眼光熱切,這一次,他很希望這些紈绔,又給自己一些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