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攔我。”德王妃斥喝一聲,說著便不管不顧地推門而進。“殿下,府外是怎么回事?真的是陛下下令將王府圍困的嗎?到底出了什么事?”
“什么都不重要了。”德王權逯玘旻忽然心緒淡然了一些,擺了擺手,示意王妃不要再問。
“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訴我。”德王妃依舊不依不饒的。
“父皇什么都知道了,我的帝王之路徹底無望了。”
“帝王之路?殿下你……”德王妃震驚詫異,她竟從來不知道自己同床共枕了將近有二十年的丈夫竟然深藏著這樣的心思。
“你不知道吧?連你都不知道吧?”權逯玘旻忽然艱澀地大笑起來,笑著笑著,越發執狂,笑到最后德王妃已經分辨不出他究竟是笑還是在哭。
“我不知道。可是陛下到底知道了什么?殿下又做了什么?”
事已至此,權逯玘旻也終于覺得坦白:“那夜皇祖母壽宴,荼白說出那兩本書的下落令我心動不已。于是我就派夜哭前去,哪想到中途竟然殺出個褚昂久。夜哭被抓后,我整日地提心吊膽,食不知味睡不安穩,卻不知道此事四弟派來潛藏在府中的人探聽去了。四弟逼著我和他聯手殺掉夜哭和郭本。我動用了養在宮中的暗線,將兩人除掉了。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如今,父皇已經查出來了,他已經知道戴晉呈和李長衛都是我的人。”
“殿下。你怎地如此糊涂,你怎敢去覬覦太子之位?”
“這個位置誰不覬覦?你以為琮昱不覬覦,瑾晏不會覬覦嗎?我又為什么不能去想?我是父皇的長子,我才是長子啊!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心里時常痛恨母妃,恨她為何不早點死去。我每時每刻都會盼望,她早日死去。那樣,我也就能被養到皇后膝下,也許那個太子位置就可以騰出來給我。我也痛恨太子,大家都不是嫡子,他憑什么就能被父皇冊封太子?后來,我總算盼到母妃過世,可我還是沒有機會。我學著太子的一言一行,與人為善。可他們幾個還是敬重太子,對我避而遠之。后來,父皇冷待太子,我以為我得到了機會,可哪里能想到他又開始重視四弟。我實在是不明白為什么,我才是真正的皇長子啊,為何大家都對我視而不見?”
德王妃聽著丈夫的話,一半驚恐一半憐惜,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時時笑面和善、與世無爭的丈夫,竟是終日戴著面具的一個人。一時間,她像是被什么梗住了似的,想開口卻始終不能說話。
“呵,呵呵呵……我又哪里能看得透,不是我的終歸不會是我的。”說著,權逯玘旻竭力地舉起手中的酒杯,準備一飲而盡。
德王妃眼疾手快,沖上來一把摔去他手中的酒杯,哭喊著:“殿下,你若這樣撒手而去,我們這一家老小又該何去何從?你若走了,我們又該怎么辦?”
權逯玘旻忽然心緒平靜了一些,唇角泛起一絲苦澀,“我想了很久,這才是我們德王府唯一的出路。我若沒了,父皇就不會再追究了,我們德王府還能照樣延續下去。我若等待父皇降罪,終將會禍及你們。”
“殿下,你莫這樣想。你畢竟是陛下的兒子,他不會對你怎么樣的。日后,不求別的,咱們做個閑散王爺便好。”
“你不了解父皇,當年皇祖父就是父皇給慢慢毒死的。”
德王妃跪著摟住身旁的丈夫。權逯玘旻又搖了搖頭,“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我今生若得不到那個位置,茍且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可是……”
權逯玘旻容色慘淡,眸光沉斂,反而沒有了先前的懼怕,“沒有可是了,我這一輩子都不得父皇歡心,他是不可能容下我的。”
說罷,一把推開德王妃,拿起書桌上的酒壺,一仰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