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地的風異常凜冽,風刮在臉上猶如被刀子割破。蕭允謙一步步行來,見赫連安盛坐在營地后面的斜坡上。連日來,她白天不出營帳半步,一到夜深時她總會到此向北而望。
“風大,以后別在深夜出來了。”
赫連安盛這才察覺到這滲入心骨的冷意,裹了裹身上的外氅。
“想什么呢?”蕭允謙站在她的身旁,一本正經的問著話。
“我父皇一脈的男丁全被赫連定邦殘害了,一個不剩。皇兄們的女兒以及我的妹妹們都還尚在人世,我猜想赫連定邦之所以留著他們,無非是希望日后能將她們當成籌碼。”
“所以,你一心要拯救她們?”
“她們都是我的骨肉至親。”
“所以,那天晚上的一切也不過是個圈套,你刺殺我是假,引我上鉤才是真。”
赫連安盛怔了一怔,隨后又問:“這重要嗎?”
蕭允謙不假思索地回道:“當然重要,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赫連安盛卻是傲然地承認:“對,冤有頭債有主,蕭允湛是蕭允湛,蕭允謙是蕭允謙,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你。你的生死也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蕭允謙臉上漫上一股失望懊喪之意,“原來我不過是你的一枚棋子。”
“殿下,你可以這么想,實際上:你我互為彼此的棋子,但是,我們都能幫到彼此實現心里的宏愿。”
“我的宏愿?我的宏愿是什么?奪帝位?你錯了,我根本就沒想過。”
“你曾經沒有,現在沒有,不表示將來不會有此心。”赫連安盛說罷,定定地看著他,見他沒有開口,又繼續道:“你從前無此心,是因為有太子。可如今不一樣了,太子已逝,你已不需要再臣服于任何人了。”
赫連安盛又看了看蕭允謙,見他面上雖無波瀾,仍然不置一詞,但蕭允謙內心的涌動卻逃不過赫連安盛的眼睛,她已知這場暗中的交鋒勝利的是自己,于是又繼續趁熱打鐵:“霽王殿下,我很清楚這些天你之所以沒有跟我見面,第一,是因為你在思量我的話,試探我夠不夠誠心。其次,是因為你知道你在這軍中的一言一行都會被人監視,這里除了跟隨你而來的羅鴻,其他人你一概不信。對翊王你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那個你一向都不屑一顧的睿王呢。你并非是一個肯甘于人下的人。”
蕭允謙忽然緊緊地盯著她,“看來,來這里之前,你把我們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赫連安盛卻毫不否認,“當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殿下的顧慮我明白,我知道殿下不信任我,但請你給我些時日,我會向殿下獻上大禮以證我要跟你合作的誠意。但此事,我還需要殿下的配合。”
“怎么配合?”
“我那天跟殿下提起過的,我父皇早些年曾在大梁安置了一批細作,他們皆有三寸不爛之舌,我想讓他們見到貴國的皇帝陛下,游說他改制。”
“改制?”蕭允謙驚詫不已。
“改制不過是幌子,我真實的目的只是梁庸的兵馬。但如果沒有以改制為名,梁庸的兵馬便很難削弱。”
“哦,我想起來了。你那天曾說要幫我爭取到梁庸的一半兵馬。等等,我現在還沒捋明白你究竟要做什么?你的意思是幫我攻取你的國土,是這意思嗎?”
“它現在不是我的國土,我助你也是助我自己將它搶奪回來。”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很簡單,只需要殿下你的外父楊大人引領他們去面見你的父皇。梁庸他們已經在逼宮立儲了,令尊只要一聽獻策,便能正中下懷。”
“這倒確實簡單,于我不過是寫封信的事。”
“所以,如今能幫到殿下的只有我,請殿下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