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低聲斥責屬下:“你又多嘴。管好自己就行,管旁人的做什么?”說到這里,他自己反倒對那位白紗覆面的柔弱姑娘動了惻隱之心,可密令難違,只能讓被盯上的人自求多福,“我們這些官階低的,可不能惹怒了長公主府。上面說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你管他是誰傳出了銀月缶搶親的話?反正,對我們、對長公主有利。”
折鳶通過小紙鳶,把這一句聽了個大概:“你管他……傳出搶親的話……”
是啊,是哪只偷聽窗欞的碎嘴小鳥兒,趁著微風漸起,捎著秘密的話語,撒播到了楊柳樹叢中?
清風拂過,還不是那些紙鳶攜帶著并不完整的秘密,頃刻間飛遍全場,弄得除妖師們人盡皆知:午夜除妖場,成了銀月缶搶親場;被搶的新娘是誰?便是那提著燈照明的新手除妖師,薛芷蘭。
除妖師們紛紛驚訝銀月缶突然來襲,但也暗中松口氣,幸好搶的只是個女人,不是可以用來交換賞賜的珍貴妖獸。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頭回聽說的薛姑娘是個什么身份,居然驚動了銀月缶大駕來搶。
折鳶抿緊了嘴巴,吊著剛剛固定好的左胳膊,站在一眾除妖師旁邊,一言不發。
少年到底做了什么呢?
其實沒什么的。
他不過是眼睛盯著腳尖在地上攆出了個小土坑罷了;
他不過在用右手操縱紙鳶的時候,不巧沒能聽清事情的全貌罷了;
他不過借題發揮、放出滿天的紙鳶,借著薛芷蘭的口,大肆宣揚銀月缶下場搶親,傳播得越遠越好罷了;
他不過想利用薛芷蘭的手做些什么罷了;
他不過恨死了銀月缶罷了;
他不過想搞事情罷了。
想不出來辦法的疣一刀只顧著撓頭,手指所觸均是疙瘩疣疹。他十分不解:“等等。銀月缶去哪里抓人不行?非得來除妖場嗎?那女人只會出現在除妖場嗎?去她家里抓人,不行嗎?大街上抓人,不行嗎?這一個關停除妖場,耽誤我抓蜚蠊啊。”
“因為——事出有因。在哪里挑破的仇,就得在哪兒解決。除妖場,大概是她唯一會現身的地方啦。”折鳶親吻著傳了小半截話的紙鳶,自以為正確,說得意味深長。
少年人不由回想起捕捉飛耳紫睛鼠的除妖場上,令眾人瞠目結舌的一場愛恨纏斗。倒霉的薛姑娘從此跟銀月缶結下梁子越來越大。
“成個親而已,能成出什么仇恨?還鬧到了咱的除妖場?這里是除妖師的地盤,銀月缶搶女人也不用我們砸場子啊。”
折鳶瞇起了眼睛,回憶得有滋有味:“疣大哥,說來話長。”
“敢跟地下法場叫板,甚至動用了銀月缶出面抓捕,絕對不是個普通女人。嘖嘖。老子服她。”疣一刀大拇指一豎,開始浮想聯翩,“可這女難道不知道銀月缶親自來除妖場抓她?怎么還不趕緊逃走?她會來今晚的除妖場嗎?”
“當然會。”折鳶胸有成竹,“因為今天的除妖榜文里,仍然有這件寶物列在上頭。”
疣一刀開始一個一個排除:“金銀財寶?每次的除妖場都有。救命靈藥?神墓秘匙?上古法器?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