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缶首領立刻取出朱筆和卷軸進行記錄。
“在西北老家的黃沙嶺,并不像君安城這樣提防著豪彘等一眾妖獸,那里的人與妖大多能夠和諧相處。所以從小以豪彘等妖獸為伴,感情很好,并非怪事。這與君安城的習俗完全不同,請銀月缶的大人們多多理解啊。”
銀月缶首領對這些溫情的回憶沒什么興趣,打斷了老仆:“既然已經承認張三公子與這妖獸的關系,那可以直接帶走了。”
近侍阿鐵一聽,堅決攔住不許,老仆心驚不停,滿臉是汗,撲通一聲跪倒:“大人饒命!請聽我說完。我家三公子與壯壯從小就認識,阿壯的習性再熟悉不過,絕非大人所以為的會傷人性命!還請銀月缶明察啊!”
“妖獸就是妖獸,不可能跟人和諧相處。且前兩日城中發生的命案均有目擊者,現場留有豪彘的長刺。今夜的除妖場,她親眼看到豪彘咬斷了人的胳膊,你還要如何辯解?”
阿執忽然反應過來,驚訝地看著銀月缶首領:“你怎么知道折鳶受傷?難道你也在場?”
銀月缶首領假裝沒聽見。
偌大的妖獸哼哼唧唧,委屈地在張三公子懷里賴著拱來拱去,就跟怕生的小孩子一樣,一點兒不想被人帶走。
張三公子一見阿壯受委屈,哭得滿臉是淚,趕緊為愛寵辯護:“你們看它這么膽小怕生,除了我、老徐翁和阿鐵,它誰都不敢見!何談傷害人?我知道君安城對于壯壯這些很聽話溫順的,也全部當做該死的妖獸處理。你們以為我愿意看到這么膽小的壯壯因為太思念我了,獨自從黃沙嶺跑了七天七夜,一路上躲躲藏藏,心驚膽戰,渾身是傷,磨破了四蹄,才偷偷進來君安城里,就為了見我一面嗎!我——哎!我連壯壯都保護不了。”
阿執愣住,不知怎么的,這頭委委屈屈千里尋主的妖獸豪彘,叫她聯想到了從東雷震國遠赴君安城,尋找未婚夫君張守信的自己。
銀月缶對此絕無半點同情:這張家三公子,好一個痛哭流涕,竟然是面對一頭丑陋兇殘的妖獸大加抒情,看樣子一人一妖獸之間的情感十分深厚了。
銀面具首領想想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張三公子一通哭訴罷,緊緊抱住阿壯,捶胸頓足:“都是我這個張姓質子太沒用了,保護不好你,叫你受苦,叫你受傷,叫你給人追著打。”
豪彘似乎很懂主人的話,悶著腦袋繼續哼唧。
對于銀面具人來說,張三公子稱呼一頭豪彘為“愛寵”已經夠稀奇的,如今又聽說了豪彘千里尋親這類更加不可思議的故事,銀月缶首領連連搖頭,不會輕易相信:“這世上竟然還有通人性的妖獸?它竟然認路?能自個兒從黃沙嶺跑來君安城?還躲過城防偷偷潛入?要么就是君安城防夠松散,要么就是這頭豪彘比一個成年人還要聰明了。這莫不是你為了洗脫罪名,臨時胡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