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的走向就更加糟糕了。
因為那就意味著,名單一旦落入“無名”少女手中,就一定早早送到了長公主府。就算給她全身搜遍,銀月缶也會徒勞無功。
這才是問題的癥結所在。
徐師在心里慨嘆:小祖宗說的很有道理;其實還是因為他是個正人君子,摸人衣襟的事情一點兒做不得。對于首領大人的分析,徐師還是有疑惑的:“她真的是長公主府的探子嗎?何必大費周折裝出對張守信情深意執的樣子?還專門為他下一次除妖場?難道不該拿到名單之后,立刻消失不見嗎?”
此時,有了個銀月缶的成員,戴著面具出現在地下法場,送來了最近調查一事的最新進展,低聲:“首領大人,豪彘突然發瘋的原因找到了。她沒有聽錯,張府上果然掛著——這個。”
這是一串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銅鈴,內側密密麻麻刻寫著咒語文字。
“怪不得本性溫良的豪彘確突然性情大變,”徐師看過,認得其中幾句咒文,可在鈴鐺響時操縱妖獸,使其迷惑心智,“原來還有幕后黑手嗎?可有差到鈴鐺是誰掛上的?”
“暫時沒有。鈴鐺來自張府,很可能是府上的人吧。”
徐師笑道:“張府越來越有趣了。”
面具首領將咒文鈴拿在手里反復觀看:“最近頻頻有妖獸出沒君安城,難道與這鈴鐺有關系?是得下功夫調查一番了。”
徐師打個哈欠:“我們手上的案子真多。修河款案還沒查完,又來了妖獸的案子。”
鈴鐺把玩在手里,面具人另有其思,決定暫時放棄從蒙面少女衣襟里摸索名單的想法,不如放長線釣大魚:“如果她真是長公主的探子,名單早就送到了長公主的手上,我們也拿不回來。如果她還沒有送去,我們也不必緊張。派人跟緊了她,或許能查到更多與修河款案有關的線索,切記不要打草驚蛇。徐師,你別看人家八字了,是探子的話,八字肯定也是瞎寫的,趕緊去查查咒文鈴和城中妖獸的源頭。”
徐師很不舍地將魚宣紙放回信封中,暗想:看八字看得出小娘子執著不服輸的個性,還真的挺像她;這位姑娘真的是長公主府探子嗎?不管怎么說,她的八字與小祖宗很合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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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透了的阿執這一覺,一口氣睡到第二天晌午。
地下法場早已人去樓空。天王廟仍舊破敗,墻壁斑駁,角落掛滿了蜘蛛網,泥塑的天王力士像剝落許多,日光照入,廟中種種安詳,已然沒有了夜間的陰森。
那些戴著銀面具、不露出真面容的重重鬼影,全部在陽光下消散的一干二凈。
現在想想來了君安城第一日的一連串兒稀奇古怪的境遇,阿執就好像夢境一場。
在夢里,一片漆黑的夜空里,掛著輪明亮的缶狀明月。
再仔細看一眼,月亮竟然化作了線條冰冷堅硬的銀質面具,銀月缶首領的一襲黑袍飄散在夜空之中。
外面陽光正好。
有了日光,誰還要月光或者燈火呢。
什么“首領大人”嘛,分明就是個毫無安全感的小屁孩。
阿執忽然冒出了這么個評價,與此同時,在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了這樣一個場景:還未送往君安城做質子的弟弟熙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喊:“爹娘,你們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不相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