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的是,就連張守信最后的一絲筆跡都不見了。雙鱗鴻信封中的內容,什么時候掉了包?她一點兒都回想不起來。刺眼的“悔婚書”三個大字,真的十分應景。
這世界上,怎么就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從婚袍上撕下布料,咬破手指寫下的悔婚毒誓,曾經的情意綿綿,怎么會化作如此之深的恨意。真叫人唏噓不已。
也不曉得收到這封“悔婚書”的人,看到上頭寫著的“此生緣分散盡,自今日后,兩姓嫁娶不相干”這等絕情絕意的話,會不會也跟現在的阿執一樣,曾經悲痛欲絕、哭暈過去。
她開始后怕,幸好在薛、張兩家正式訂婚前揭露了張守信的真正面目,不然,張家這巴掌要是在大婚當日,或者兩人完婚之后,再扇到薛家的臉上,結局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到那時候,可就不是新嫁娘哭出血淚、手裂紅錦、血書發誓能解決問題的了。
啪嗒,啪嗒,眼淚落在了悔婚書上。阿執淚眼朦朧,沒來得及看清楚悔婚書的變化,就聽見個挺熟悉的聲音。
“小妹兒咋啦?怎么一個人躲在這兒哭?”
她滿臉淚痕,匆匆收起了不知名人士寫下的悔婚書,低聲哭訴:“這君安城里沒有王法了嗎!在東雷震國可絕對不會這樣,爹在東雷震國秉公執法,一點兒都不偏心。”
“王法啊?”那人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君安城里,的確沒有這東西。有的是權貴和大把的金子銀子。”
阿執胡亂擦了擦手,還是沒法兒抹去眼淚,雖然看不清來者是誰,但她能從聲音辨認。
“你是……”阿執驚訝地張了下嘴,“醉漢大叔?”
“咳咳,程不壽。”今晚的醉漢大叔罕見地沒喝醉,不過看他手緊緊握在滿滿的酒葫蘆上,估計大醉方休只是片刻之間的事情。
程不壽眼睛里看得清楚。她手里拿著的那悔婚書,正是與首領大人混淆了的重要罪案名單。
想要站起來的阿執發現雙腿依舊癱軟,渾身無力,兩腳還發麻,看著程大叔喝了口酒,葫蘆滿滿當當,嘆了一聲:“豪彘給你換來不少好酒呀。”
“哈哈,”程大叔大笑,“這酒喝得已經無味啦。我就等著你東雷震國的‘泠泉’呢!”
一提起家鄉,好不容易平靜了的阿執又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同樣的,落在了那寫在撕破的婚服上。
“哎呀,不小心弄濕了。”她沮喪地低頭,好歹是拿錯了別人的悔婚書,弄臟了多不好。
“喂喂,”程不壽連忙叫住她,免得阿執看到浸水后悔婚書上浮現出來的字跡,“呃,你到底哭啥?”
阿執抽泣,斷斷續續:“豪彘……找到了,也沒用啊。嗝,張公子……沒、沒有了……”
粗拉拉的程不壽對付妖獸是一把好手,可惜完全不知道怎么對付掉眼淚的小姑娘,他撓了撓頭,看看身邊,最擅長沾花惹草的徐師不在,再撓撓頭,還是喝口酒吧。
程大叔搖頭:“你還真相信張家的‘摧花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