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花……”
“他名聲可大著呢。”程大叔喝了一大口酒,瞇起眼睛來打量阿執手里那塊布料,盤算著有沒可能直接奪回來。
引魚兒上鉤之前,耐心最重要。
程不壽謹記了首領大人說過的話,“……名單是危險的證物,無論如何都要取回,切忌打草驚蛇,免得驚動長公主府”。
阿執滿腦子都是張守信的絕情和多情,心更沉、更悲、更恨。聽程不壽一說“摧花手”,只恨為什么沒有在打聽清楚張守信真實品性之前,就盲目地對他動心。
“叫張守信見鬼去吧!”“哦,想報仇啊。你可不能隨便殺人。君安的律法不允許——銀月缶,也看著呢。”程大叔慢悠悠地開口,回頭看看燈火輝煌的張府,“再說了,張家大勢大,你沒受什么損失,算得上全身而退啦。別想那么多了,還是把我的泠泉……”
阿執氣不打一處來:“君安城我告不贏,我回東雷震國去……”在君安城里必須行事低調,那就只能等到回家以后,跟爹娘好好哭訴一番,由脾氣火辣急躁的娘親出面,把張家送來的聘禮啥的全部扔回去。
“哎,你是東雷震國的誰,難道東雷震國國主會為了你出面,開罪君安城的張家嗎?先把輸我的泠泉拿來吧。”
阿執哪里還有心思跟程不壽聊泠泉。
“我不服。”阿執,可真不甘心認命,“爹娘一定能想出辦法。”
“你爹娘又認識君安城里的誰?按照張大人的官品,怎么都得跟君安城主打聲招呼吧。”
阿執攥緊拳頭,真、不、甘、心。
程不壽一口口喝著葫蘆里的劣質酒,感慨:“在這君安城里啊,沒點兒背景權勢,連銀子都沒有,想找到為你聲張正義的,難于登天吶。你還是別想那些啦,我的泠泉……”
阿執忽然抬起頭:“大叔你是銀月缶?”
“是啊。面具拿著呢。”程大叔瞪了瞪白眼,無奈地被白衣蒙面少女屢屢打斷,始終沒法兒討來名酒泠泉。
“銀月缶,真的能除惡揚善嗎?”
“當然了。”冰冷的銀面具拿在手里,“從選擇這張面具的時候起,每個人都發過誓。”
“……開設地下法場的銀月缶么?”阿執輕聲,尋思,“我越來越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了。我相信張守信,卻發現他是個大渣男;我不相信銀月缶,但地下法場究竟是好是壞呢?”
“銀月缶并不像他人傳得那樣是什么‘法外的亡命之徒,個個心狠手辣’。但凡官府能派上點用處,還用得著私設法場么?”程不壽看到阿執逐漸凝重且認真的表情,跟她道,“這世界上,好與壞的界限又是什么——從來就分不清楚。小妹兒別想了,還是先把泠泉……”
“那,”阿執咬咬嘴唇,打斷,“銀月缶,能幫我嗎?”
此時,空中月亮漸已升,銀色月盤仍舊形狀如缶。
徐師笑呵呵地搖著折扇,點亮一排燈火,站在天王廟門口,看來已經等候多時了。
程不壽一臉醉相,喝幾口葫蘆中的劣質酒,眼皮逐漸沉重:“喂喂,小妹兒,已經帶你來地下法場了,我的泠泉……”
天王廟在黑夜中顯得更加陰森。若非有求,阿執才不想重回這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