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師儼然一副天王廟守門人的形象,擋住廟門,假模假式地攔住她:“哎哎哎,等等。小娘子,你不是不喜歡這里嗎?”
阿執咬緊牙關:“我不服。”
“哦?”徐師眼皮挑起,很好奇地問,“不服什么?”
“我不相信天底下沒有王法。”
徐師笑著饒舌:“王法這東西,你說他有,他又沒有,你說他沒有,有時候還有。說罷,到這里做什么來了?”
阿執抬頭,看著陰森的天王廟,為數不多的幾盞燈火,叫她勉強能看清:“我……”
真的要求助地下法場嗎?
“直接說明來意吧。”徐師循序誘導,“不然的話,這道大門,我不讓你進去的哦。”
狡猾的銀月缶啊,這不逼著阿執親口指證張守信么。
阿執又有點兒糾結。與張家親事畢竟是娘親極力撮合的,在未稟明父母的情況下擅自懲處張守信,是不是會讓爹娘很沒面子?
徐師故意表現出等待不耐煩,收攏折扇:“時間不早了,你要是不說,不如早點回去休息。花紅院的齊寶寶姑娘今晚還約了我喝酒。”
聽到了個挺熟悉的名字。
可惡的徐師,你這不故意刺激阿執么!
“我要指控張守信!”阿執一個激靈,脫口而出,緊緊捏拳,那塊寫著悔婚的婚服更加皺巴,“他騙婚!他悔婚!”
“哈哈哈。”徐師盯著她手里的紅布,名單近在咫尺了。
他重新張開折扇,遮掩了部分表情,笑眼看阿執:“好呀。瞧不上地下法場的小娘子回心轉意,來求銀月缶懲罰張大渣男。既然說明了來意,那就請進來吧。”
漆黑的天王廟,慘無人道的地下法場。
真的要踏進去嗎?
第一次進入天王廟就在昨天,彼時的阿執信誓旦旦維護張守信清白,十二個時辰過后,她重上了地下法場,是為了指控張守信騙婚。
多么諷刺的巨大轉折。
“我可以,”阿執最后的踟躕是她猶豫不決的腳步,跨進一道低矮的門檻,可真是不容易,“相信銀月缶嗎?”
她閉上了眼睛。
對于這個問題,徐師早就有準備了。
他咳了咳嗓子,給阿執一個模糊的背影,低聲輕笑道:“是啊,這大概是所有人的問題吧。小娘子,你一定跟那些人一樣,不知道首領這些年背了多少黑鍋罵名。剛剛設立銀月缶的時候,簡直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沒有人真正關心銀月缶究竟做了些什么,沒有人知道銀月缶救了多少無辜人、懲罰了多少奸佞,沒有人在意。人啊,需要的僅僅是一個模糊的印象,就能發出最堅定的聲討。沒有人關心真相是什么。你憎恨銀月缶,是因為我們抓張守信來了地下法場。可小娘子,張家豢養豪彘的事情已經查明,張守信背后還有一沓的罪行沒有揭露,加上他如此對你,你會不會覺得冤枉了銀月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