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是你擊缶嗎?”
阿執迷茫著四下查找聲音的來源,周圍漆黑到什么都看不清,雙手摸索半天,終于感覺到有一陣風掠過。她伸手去抓,又如何抓得住風。
男子的話語十分疏離,聽上去十分熟悉。他的聲音發悶到有些奇怪,不似正常人。
不是銀月缶的首領,還能是誰呢?
“你在哪里?”
在銀面具人的視線中,這個睜眼瞎的姑娘在分明清晰可見的天王廟中摸摸索索,膽怯地試探前后左右的步子。
他抬起袖子點燃了一盞燈,遞到阿執手里。
就如無邊無際的混沌中,突然有了小小的光明。
她抬起頭來,看到了在黑暗中微微閃現著銀光的一張面具。
果然是銀月缶的首領。
銀面具人看到了她眼睛中的閃耀。
“有何冤情?”
阿執不知為何,臉上掛滿了淚水。因為親手將張守信送上地下法場嗎?還是因為在黑暗中尋得到一絲光線,正是她宛如光敏性極強的飛蛾一般渴求著呢?亦或者——徐師的話回響在耳邊,經受謾罵和不被理解,還是要升起空中的一輪明月,這就是他的執著與信念了吧?
趕緊用手背抹了眼淚,她定了定心神,咬牙切齒地指控張府渣男:“我要告張守信!他始亂終棄!滿嘴謊話!專門騙婚!!”
銀月缶首領盯了眼她藏在衣襟中,露出了個角的悔婚書,吩咐左右:“開場吧。”
已經排列開來的兩隊銀面具人手執杖木,哆哆擊地,天王廟里沉浸在黑暗中的陰森之氣,變得無比莊嚴。
阿執趕緊跟上。不巧,沒不清的腳下正是個臺階,腳一崴,失去平衡,當務之急,當然是要趕緊試圖抓住那面具首領的袖袍。
咦?他的手?
阿執心中一驚。
銀面具人順利躲開,抽回。
阿執趔趄了下,趕緊用自嘲來掩飾發現了銀月缶首領斷臂的尷尬:“……我……我看不清嘛……沒辦法,哈哈哈哈……這里太黑了……”
首領大人十分嫌棄地推走阿執:“好臭。什么味道?”
“呃……”
接著,他還動動鼻子聞了聞,無比精準地做出判斷:“是豪彘……”
啊,是了。傷透了心的阿執哭得鼻腔都腫了,不通氣,也聞不見從張府后小巷中帶出來的豪彘便便。
頗有潔癖的面具首領嫌棄的要命,連連拍打衣袖,趕緊退開三四步外,距離她越遠越好。
“……”
通往地下法場的最后一扇沉重大門打開。
威嚴樹立的天王像,怒目圓瞪,阿執惦記著此番來訪,是有求于銀月缶,加上還要掩飾好東雷震國國主之女的身份,一會兒少不得跟他說些好聽的話,結果一個不注意,豪彘便便抹到人家袖子上……還是先從關心他開始吧。
“那個……”
“嗯?”
“你會不會覺得太黑啊?”她舉著燈,努力將空空的眼神聚攏出焦點。
首領大人有些無語地看著姑娘好意遞過來的燈,周圍的環境在他看來,雖然光線暗淡,但依舊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