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身上的這些血紋為什么越長越大?為什么擦洗不掉?”
“這……”
“你額頭上的傷口,用手再抓過嗎?”蟲師忽然問。
“沒有。”小娟哭道,“我不敢碰了。”
“你呢?”蟲師看向雨蟲。
“我也不敢碰。可這妖紅色蔓延開了。大師,拜托救救我。”
長公主抬手,招來一副棺木。裹尸布打開,鶯兒的尸體幾乎被紅梅留下的血色紋路割得四分五裂,尤其是破碎了的額頭和高腫的臉頰,遍布的血絲比角落的蜘蛛網還要密集,簡直慘不忍睹。眾人一片唏噓。
阿執看過去的第一眼,立刻被鶯兒尸體上的一處吸引過去。
實在太明顯了。太像了。
“為什么鶯兒和小娟幾乎同時貼上了落梅妝,卻是鶯兒先死,小娟和雨蟲尚且活著?”這成了在場除妖師心中一個回避不了的問題。
兩個丫鬟哭哭啼啼,犀池一片陰云慘景。
“諸位可有什么想法?”長公主發問。
豆子李暗中咬牙:聽都沒聽說過的妖精怎么除去?在財大氣粗的未來主子面前說不上一句話,可真夠叫人憋悶!
環視眾人竟無一人敢應答,長公主輕嘆了口氣:“君安城的除妖場匯集天下最強除妖師,竟然無一人能知?”
要在危險的長公主面前拋頭露面,阿執是很排斥的。整場宴請,她都掩飾得很好,沒有吸引長公主的注意。可看到斷氣的鶯兒,臉上最怪異的地方就是留下了個血紋紅圈,從額頭的梅花處蔓延開,穿過眼眶,連接了臉頰上的血絲,并在下巴圍合,再看小娟和雨蟲,兩人皮膚上雖然也有血紋,交織錯雜,但都為樹枝的發散狀,沒有圍合相接。阿執立刻想到爹爹曾經講過的故事——或許會是一條線索。
她一動了動嘴唇,細小的聲音聽得出干涸:“你們看她的臉。”
眾人一籌莫展之際,開口的可是銀月缶的新娘。
所有除妖師頃刻間齊齊望向阿執。這陣勢堪比單獨為了捉她而開的午夜除妖場,阿執一時間不知道說了那六個字究竟妥不妥當。
長公主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這個興師動眾追捕的被棄新娘:“臉怎么了?”就事論事的口吻聽上去,仿佛根本不認得排行最末的除妖師女子是誰,叫阿執無意間放松不少。
“我記得深山老林中曾經出沒過一種蛇,一旦被咬了,從牙印處逐漸撒布全身的毒液在表皮上呈現黑色,跟她倆身上的血紋分布有些相像。被咬的人不會立刻死亡,但是毒液一旦在身體上形成圍合之勢,也就是說,不管是在手臂、腰間、脖子或者腿上首尾銜接,繞成了一個封閉的圓環,那人便救不活了。”
所有除妖師一聽,連忙看向三名侍女。阿執所言果然是死去的鶯兒和尚且活著的小娟和雨蟲之間的區別:鶯兒臉上的血紋閉合一整圈,始于眉心的抓傷,終于下巴;另兩人雖然身上遍布血紋,但還沒有圍合——瞧這擴散的趨勢,圍合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