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故意的。
這個時間郗問應該在飛機上,而不是像此刻,站在自己面前。
陳矜知道他明白自己想問的。
一見面就沒說上幾句正常的話,陳矜嘴唇微張,隨后便抿緊不再說什么。
只是淡淡一笑,向外走出去。
“兩年不見,語言功能還是不怎么樣。”
郗問站起來走到陳矜面前,低頭看她。
陳矜目視前方,沒有要和他多說什么,或者是有太多的眼神交流。
或許是注意到她沒有看自己,郗問原本帶著調侃的眼神收了回去。
換上的是極難被看出的隱忍。
在陳矜偏頭看的瞬間,郗問自然又熟練地隱藏那眼神。
換回那不認真又帶著笑的表情。
“我是沒話和你說。”
說完,陳矜就朝門口走。
沒和郗問有一點接觸。
門關上的瞬間,郗問才放下一直保持著的笑,眨幾次眼,眸里是疲憊。
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提前回來的原因。
前晚還坐在西雅圖市中心的高樓里,開著視頻會議的郗問,只不過是眼光掃過一次電腦右下角的日期。
眼眶里閃過一絲微光,可以回國的日子就在眼前。
隨后,這次關于郗家協亞集團,在加美兩國成立的在線旅游公司工作總結會的所有內容,郗問都沒有接收到。
此時,郗問倒在沙發上,閉上眼想起那晚匆忙結束會議的沖動,還有連公寓都沒回,更沒想要收行李就直接回國的舉措。
好像一切都失去了理由。
他忘記了。
忘了那晚是什么在支撐自己做這些。
兩年。
郗問坐起來,仰頭靠在沙發上,用手捏了捏鼻梁,隨后睜開眼。
宅子里一片寂靜。
兩年前,北大山灣經濟共同體正式結盟,Cascadia創新走廊連接了溫哥華,西雅圖,波特蘭。
協亞集團在美國的公司Xreal正在沿途。
那么巧,郗洪凱就以“自我反省”之名,把郗問派了出去。
那晚郗家宅子里有郗老爺子郗成業,郗問父親郗洪凱,陳矜,郗問四人。
四人坐下,沒有前奏。
郗洪凱直接發話:“郗問,你獨自去美國待兩年,好好反省。”
郗問還記得,當時客廳里坐著的陳矜聽到郗洪凱問:“小矜覺得兩年夠嗎?”之后,她眼里先是詫異,隨后逐漸被平靜取代。
或許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陳矜就用一點波瀾也沒有的眼睛和郗問對視。
“夠了。”
寥寥數語。
看似前無因,也無果的對話,只有談話的幾個人能明白在說什么。
第二天,在郗洪凱一人的陪伴下,郗問去了機場,過安檢之前,郗問開口說了這路上的第一句話:“想讓我做什么。”
郗洪凱看了幾眼自己的兒子,大笑了幾聲:“不愧是我郗洪凱的兒子。”
拍了拍郗問的肩膀,也沒有給出要讓郗問做的事情,就轉身離開。
可郗洪凱沒想到的是,郗問在他轉身后,臉上掛上一抹不可捉摸的笑。
坐上飛機,郗問接過空姐遞給他的報紙,只不過沒看,放在一旁。
掏出手機找到通訊錄第一人。
陳矜。
“兩年夠嗎?”
郗問發了一條短信,是郗洪凱的問題。
可是他問的效果就不一樣。
在郗問以為收不到回復后,準備關閉手機前的一分鐘,陳矜回復了。
“永遠不夠。”
郗問看了也只是輕聲一笑。
關機。
23個小時后,落地西雅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