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彥國嘆道:“今日要對不起你。城池已破,我夫妻二人合該命當絕于此地。”
張氏哭中帶笑,說道:“當日和老爺成親,誓言說,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今日遂了心愿,妾身怎么會怪老爺?”
朱彥國握著老妻的手,心中的情緒再也忍不住,淚流滿臉,對著老妻作揖一拜。
兩人牽著手一起走到臥室里,上吊自殺,同赴黃泉!
…
且說朱繼軍分了自家總兵的家產,約莫一萬多兩銀子,帶著麾下兩百多家丁從軍營里殺出來,迎頭正碰著一隊東奴正在殺人、搶女人。
一名男子正在跪地求饒,“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投降。投降!”他身旁有一個板車,上面一個女人正被一名金錢鼠尾的真奴壓著侮辱。她神情恐懼,哭泣著。
被那為首的分得拔什庫一把提起來,嘴里的胡語不知道說得是什么,臉上帶著獰笑,手中的虎槍一槍捅在男子的心臟上。然后如同破布一樣扔掉。一雙如同野獸般的眼睛看向率部而來的朱繼軍。
“殺!”朱繼軍看得睚眥欲裂,身為一個男兒,怎么能看到同族同國的女子被侮辱而沒有任何的憤怒呢?這是一個人應有的情緒!大喝一聲,帶著麾下的總兵家丁沖了上去。
“嗤嗤。”
刀刀入肉的聲音頓時傳來。
利刃刺到身體中,那種冰冷的寒意會給人帶來莫大的恐懼。后世有研究,人本身就畏懼冷兵器。因為在排槍擊斃的時代,結束戰斗的往往是排槍后的白刃戰!
朱繼軍看那奴,頭戴鐵盔,身上穿著銀光鐵甲,背后背著一桿鑲白旗,手拿長槍。雖然全副武裝,但身形卻并不呆滯。
朱繼軍避開一個馬甲的半月長柄斧,手中大刀往那馬甲喉嚨里一戳,看也沒看戰果,跟著一個滑步,架住了那分得拔什庫的虎槍。
滋滋。
兩人的武器發出刺耳的聲音。跟著兩人各自踹出一腳。正好碰到。
這時,朱繼軍的左腿上從后面挨了一下,疼得他回頭側身。此時他才發現身邊的親兵在短時間已經被殺的干凈。滿地有同袍的尸體,也有這些狗奴的尸體。
但是,以他為首的一個鋒矢陣形確實被截斷,剩下的明軍已經一哄而散向后逃跑。他則是被圍住。
那分得拔什庫“嗬嗬”獰笑著,慢慢走近。
朱繼軍心里只能嘆口氣。他為總兵家丁的首領,豈能沒有武藝在身?以200余家丁要殺這不到一百的東奴怎么殺不死?奈何他們沒有戰心!
“殺奴!”朱繼軍爆喝一聲,手中長刀猛的往那奴砍去,不出意外被架住,但他左手從身上摸出一把鐵錘,恨恨的砸在那奴的腰間,跟著一刀往那奴面上一送,刀尖入腦,將那“嗬嗬”的獰笑聲掐斷。
但…
圍過來的后金兵用長桿挑刀、鐵槍將朱繼軍戳翻在地。
朱繼軍感覺到自身的意識在潰散,心中不甘啊!聽他指揮,這些如野獸般的東奴狗,怎么就殺不了?臨死前,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吼:“殺奴!”
崇禎二年,十月二十七日,三屯營失守。
…
…
假使我們不去打仗,敵人用刺刀殺死了我們,還要用手指著我們骨頭說:“看,這是奴隸!”
——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