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豈不是成了廢人?
茍延殘喘,奄奄一息,沒想到這些詞我會體驗深刻。
疼暈之際,我自言自語道:“好一個......情刃削骨,你們看我是外人,故意的吧......”
我倒在姜雨正的腳下,他蹲下身抽了我一耳光,捏起我的下巴嘲笑道:“沒有無塵,怎么?你變成廢物了嗎?怎么如此不堪一擊?”
我閉上眼睛不敢看他手中血淋淋的骨頭,他用力扒開我的眼睛,想讓我在精神的邊緣崩潰,我偏偏倔強得很,怎么可能就此服輸。
方藝歆爬到我眼前,她搖搖頭,替我推開姜雨正的手,愧疚得鼻涕眼淚混流到下巴處。
我若是還有力氣,一定要嫌棄她的。
這個堂堂淵城城主的嫡親女兒怎么會有如此狼狽的一面。
“擦擦眼淚吧,我右手已廢,以后啊,你只能自己擦眼淚了。”我猛咳一陣,吐出一口黑血,許是郁結已久,還好咳出來了。
“結束了吧?難消恨意的話,把我的右手砍掉吧,反正沒有及時縫合而失血過多的話,它就會爛掉、臭掉、剝落,最后還是會變成單臂的。”
血淚忍不住直往下流,我一個女孩子就快變成殘廢了。方藝歆你怎么下得去手?我看了她多少遍,最后還是把這個問題咽回肚子里了。
“古代的醫療條件本來就不好,治不好這傷,我就會受感染死掉,也算隨了你們的心愿吧?”我的眼睛開始渾濁不清,哭久了,眼角血管崩裂本就是悲催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不想哭啊,可是太疼我忍不住。
一切都結束了。
該死的穿越,既然已經毀掉我現實生活的穩定,現在好歹讓我過得幸福一點兒啊。
我好困,嘴皮干巴巴的,好想喝水,好想睡覺。
空音是剛好路過的,他躲在小竹林后面目睹了一切,嚇得傻愣住了。不過,他調整了心態,大膽走出來向長老們提出要帶無塵首座回菩修院的要求。
他趁機施銀針弄醒首座,這點伎倆讓古燈長老甚為惱怒。
“清心?”無塵幾乎是爬過來的,他推開方藝歆,小心翼翼抱起我。正要離開,姜雨正阻攔道:“小師叔,你別急啊,這骨頭還沒雕完呢。”
“清心的......骨頭?”無塵含淚,嘴唇微顫,凝聚力量一拳打在姜雨正的心口,骨頭在姜雨正松手的同時被無塵拿回。
無塵又重重補上一腳,把姜雨正踢到偏房的墻壁上,墻壁震裂開幾條縫隙,姜雨正吐了幾口鮮血,艱難的捂住心口掙扎著起身,像一只剛學會爬的臭蟲。
無塵雙眸化紫,眉尾處的紅色似乎更加顯眼,他怒問:“還有誰敢阻攔本座?”
“其實你......”古燈長老還想說什么,無塵陰冷看向他,問:“你還想說什么?佛門本該慈悲,這是你教我的,現在你干了什么好事?”
“你憑什么來決定清心的罪孽?”無塵步步逼近古燈長老,中途被常風、常青兩位長老伸手攔下。
無塵冷笑:“你們自以為是的慈悲到頭來都施舍給了那些所謂的王權富貴吧?山河寺的長老,身份尊貴,頗有威望,今日竟然變得如此卑鄙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眼睛睜開一絲縫兒輕聲叫了一聲“哥”,等無塵感覺到我還有一點兒意識的時候,我忙說:“療傷要緊,晚了就,就嗝屁了......”
“我這就帶你尋醫,撐住!若你有不測,我定讓山河寺”他看向古燈,切齒道:“陪葬!”
這句話像在說給古燈一個人聽,又像在威脅姜家的所有人。
姜家老太太嘴里念著“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她一直目睹那場慘狀,從未勸說半句話,怎么好意思求菩薩保佑她那架老骨頭。
無塵抱著我匆匆離開,路過觀音殿前,我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心里對著觀音菩薩祈禱:如果可以,請讓我變得強大吧,那樣我至少可以保護自己了,也不必牽連任何人。
我又欠了無塵,以后要還很多呢,欠人情的滋味太難了。
方藝歆,我說沒有委屈是假的,其實,我委屈極了。
我為你破皮割肉,削骨斷筋,此后的人生是你自己選的,至少要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