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料到他發動的魔法,能瞬間屠殺七萬──比在此參戰的帝國軍總數更多的人數?
帝國的騎士們一邊懷疑自己的眼睛,一邊向自己相信的某些事物祈求。
祈求王國的那些人沒死。
祈求這世上沒有那么可怕的魔法。
當然,只要目睹眼前發生的事實──到現在沒有一個人試著爬起來──就會知道那不過是癡心妄想。
即使如此,感性仍然無法接受,不愿意承認事實。
就連身為帝國的最強戰士之一,四騎士中的寧布爾,也因為過度恐懼而嚇得牙齒格格作響,看著化為無人陣地的王國左翼。
沒有一個人站著的事實,實在太過,太過,太過可怕了。
不,沒那么簡單。
安茲?烏爾?恭,這個魔法吟唱者──是僅憑自己一人,就能把人類建立的小小國家如沙堡般輕易摧毀的怪物。
眼前現象讓人強烈體會到這項事實,勝過千言萬語。
籠罩帝國軍的喧嚷聲如退潮般逐漸消失。最后所有人都閉上嘴,不發出任何聲音了。
只剩下寂靜的帝國軍陣地響起奇妙的聲音,太多聲音重疊,聽起來甚至顯得吵雜。那是各隊騎士的牙齒互撞的聲音。
所有人理解到家人生活的我等祖國,也跟王國一樣站在滅亡邊緣的恐懼。
如果與安茲?烏爾?恭為敵,就等于那種魔法將會用在自己身上的話──
寧布爾在這種狀況下忽然想到,施展了那樣兇猛的大規模殺戮魔法,非我族類的魔法吟唱者會擺出何種態度?
他臉部維持不動,只側眼偷瞄了一下身旁的怪物安茲,看到他一副平心靜氣的樣子。
(太離譜了,太離譜了。他這……奪走了七萬人的性命!怎么還能無動于衷!的確,這里是戰場,是殺人的場所,奪走弱者的性命是理所當然。但就算如此,殺死了那么多人,難道不應該有任何一點感觸嗎!)
照一般人的心態,應該會后悔或產生罪惡感。如果感到愉悅或歡喜,也還能把他理解成狂人。
然而──
(什么感覺都沒有,是為了保護自己內心的防衛本能嗎?不對,對這個,對這個怪物來說,這種光景他看慣了!他心中甚至沒有人類踩死蟻群時興起的憐憫,或是陰沉的喜悅。這是什么?真要命……為什么人類的世界會出現這種人……)
「──怎么了?」
「噫嗚!」
就像冰冷的鋼鐵打進體內一樣,聽到對方問話,寧布爾不由得蠢笨地叫了一聲,趕緊佯裝鎮定。
「沒……沒有。真……真是一場精采的魔法。」
他很想稱贊自己竟然還說得出話來,而且還是對安茲的贊美,實在值得大大褒獎一番。
「哈哈哈──」
寧布爾拼了命的贊美,得到的回應是一陣輕笑。
「我……我說了什么失禮的話嗎?」
「不不,你誤會了。你說真是一場精采的魔法,對吧?」
「是……是的。」
那是值得嘲笑的地方嗎?汗水沿著寧布爾的額頭流下。寧布爾已經親眼目睹惹惱此人會有多可怕的后果,不想讓他有任何不高興。
「別這么緊張,只是……我的魔法還沒結束喔。接下來才是重頭戲,獻給黑暗豐穰母神的禮物,將會得到幼仔們作為回禮,可愛的幼仔們。」
沒錯──
如同成熟果實回到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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