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自從言書回來后,原本奄奄一息看起來隨時都會咽氣的李集突然來了精神,藥方不變,藥效卻格外顯著,不過三五日間已經能漸漸下的床來了。
要說起來,他大約是許漸吉見過最聽話的病人了,尤其是和自家那個不知道自我保重的主子相比。
不管藥多苦,說喝也就喝下了,一句怨言也沒有,更重要的是還頗能遵照醫囑,作息時間全部按照許漸吉規劃的來,讓這位醫師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連帶著藥頭也輕了許多,甚至好心的往里兌了些不影響藥性的蜂蜜,算是徹底給了李集解脫。
相比起許漸吉的手下留情,暮雨那姑娘倒是沒有半分轉變,該如何還是如何,端茶遞水很是貼心。
也不能說她是有什么壞心思,只是粗手笨腳的完全不像是個姑娘,李集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內傷一點點痊愈,外傷卻完全沒有斷過,鼻青臉腫鮮血淋漓成了一種異樣和諧的常態。
硬說起來,這也算是一種本事,如果沒有暮雨在這兒折騰,李集大約也不會這般配合治療,一心一意想要快些痊愈,好脫離魔掌。
或者在李集心里,比起暮雨這樣恐怖的存在來說,連奸商言書都變得慈眉善目尤為可愛起來。
所以在那些活活餓瘦了一圈的親君衛到這屋子里來哭訴指控時,李集還真就照著言書預設的那般扮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他本是大禮之家出生,又頂著神童的名號,最擅長的就是引經據典的胡說八道,扯著道義的大旗將言書種種偏離軌道的作為進行美化,包裝出一副為國為民的偉大模樣。
這些世家子弟武功自是不弱,可說到底不過就是些青瓜蛋子,哪里懂什么玩弄人心的把戲,被李集三言兩語的一繞,還真就陷了進去,直覺的相信言書關著他們還真就是為了他們好,畢竟這些日子也算吃住無憂,甚至連伙食都比往日在皇城好上許多。
除開最開始幾日他們抗議絕食外,此后每一日送來的都是他們各自喜歡吃的菜肴,要說是巧合,想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三言兩語后,這些公子哥不同程度的有了動搖,將一開始要上書皇帝控訴言書違令囚禁他們的心淡了三分,雖還有些義憤填膺,可想到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靖朝,少不得要多慮一層。
就像李集說的那樣,如今他們跟在這處本就是言書的手下,山高皇帝遠,強龍也難壓地頭蛇,得罪了言書,他們在祁國余下的日子自然是不會好過的。
而且,以言書如今的地位和皇上對他的倚重,若真想對付他們那還用的著繞這么大的彎,直截了當豈不是更加省事?也許所謂監禁,不過就是他們神經過敏產生的錯覺罷了。
李集靠坐在床上,捂著又一次裂開的傷口,連眼神都開始變得幽怨,渙散的目光巧妙的避開了暮雨所在的位置,繼續道:“如今咱們處在祁國,離故土十萬八千里,若是還不能團結一致,豈不是自尋死路?當初和懿公主在成親大典上遭遇的事情都是你我親見的,若祁國對我朝尚有一絲一毫的尊重,何至于在百姓面前鬧出這么一場來?可見,他們對我們從來沒有真正放心過。攘外必先安內,越是在這種時候,我們越要摒棄隔閡的相處,否則的話……”